中州易主。
轮回的旗帜曾短暂地飘扬在废墟之上。
然而,天庭的阴影从未远离。
一道煌煌法旨自九天而降,昭告地界四方:
“暴君王载量子(胃袋大皇本名),荼毒生灵,罪恶滔天。今已伏诛于大爱仙尊之手,魂飞魄散。众生当安,勿再惶惑。”
轻描淡写间,就将所有罪责推给已死的胃袋大皇。
……
敖倾颜隐匿于东海之滨,淡淡地看着这一切。
作为地界如今明面上唯一自由的地将。
她心中并无波澜,唯有深深的疲惫。
曾经的起义热血,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与天庭的操弄下,显得如此苍白。
她只想隐居,尽力庇护一方生灵,但就连这微小的愿望,在这乱世也显得奢侈。
……
与此同时,美梦世界的深处。
此地已人去楼空。
黄粱梦尊陨落,唐家三少燃尽,麾下魔军或死或散,或沦为夏永安的口粮。
只剩下三道孤寂的身影。
夏永安盘膝而坐,气息内敛。
正在竭力修复与胃袋大皇一战留下的道基之伤。
西海长公主如同失去灵魂的精致人偶,蜷缩在角落,眼神空洞。
古真人则沉默地擦拭着他的剑。
那柄陪伴他走过无数风雨,却终究无法助他突破地将的剑。
良久,古真人沙哑开口,打破了死寂:
“三少……没回来吗?”
夏永安眼皮未抬,声音平淡无波:
“他死了。”
“……”
古真人的动作顿住了。过往的无数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那是南疆的烽火岁月,他初遇三少。
彼时对方还是意气风发的“净网仙尊”。
自己则是声名狼藉的魔头。他曾无数次怒吼:
“唐家三少,我必杀你!”
在一次次交锋中,他看着三少从正道魁首逐渐变得偏执、深沉。
他曾冷眼嘲讽:
“三少啊三少,你终于败了,你这个伪善的家伙!”
也有在难得的喘息之机,他拖着疲惫身躯,半开玩笑地对那个亦敌亦友的家伙说:
“三少,我都这么累了,能不能帮我按按摩……”
而对方,或许会回以一个嫌弃的眼神。
或许……真的会。
恩怨纠缠百年。
最终,都随着那句“他死了”,烟消云散。
古真人沉默了很久,最终,只是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压入心底。
“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但他那双原本坚毅的眸子,却不可避免地暗淡了下去。
不仅仅是因为故人凋零,更是因为一种深沉的无力感。
作为一个被判定为丙等资质、终生无望地将的修士。
他所能做的,似乎只有“坚持”。
坚持活着,坚持战斗,然后……
坚持看着身边一个又一个天赋卓绝之人超越自己,或是陨落。
他选择的“坚持大道”,在吞噬、轮回、寂灭这些耀眼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进步缓慢得令人绝望。
呵呵……丙等资质,多么刺骨的现实。
……
第九阎罗幽九冥深知树大招风的道理。
在初步整合地府势力,并将理想与信念的种子播撒出去后,他便带着核心班底与秋未安,悄然隐退。
回归轮回大世界深处。
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天庭,依旧以其无可匹敌的底蕴(十八地王,三十地将),牢牢把持着地界之主的权柄。
表面的秩序下,痛苦并未消失。
失去了地将强者领导的四方界域,在天庭的间接统治下,底层民众的处境并未得到根本改善,甚至因战乱后的凋敝而更加艰难。
……
敖倾颜依旧践行着她的侠道,游走四方,尽力救济。
她来到一个刚经历天灾的界域,散尽随身携带的灵石与丹药,分发赈灾粮。
看着灾民感激的眼神,她心中却只有悲凉。
因为她知道,这点救济不过是杯水车薪。
这个界域,恐怕撑不过三天,就会在饥饿与混乱中彻底消亡。
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她望着灰暗的天空。
仿佛看到了当年在南海龙宫中,对她寄予厚望的父王。
“父亲……”
她轻声低语,拳头悄然握紧。
“女儿……会给你们报仇的……”
这仇恨,并非针对某个具体的人,而是针对这令人窒息的、不公的世道。
就在她心潮起伏之际,一个温和而充满生机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想改变这一切么……?”
敖倾颜猛然回头,看到一位异常俊美、绿色长发垂落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
他气息缥缈,仿佛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眼中蕴含着无尽的智慧与沧桑。
敖倾颜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欺骗。
只有一种洞悉世事的平静和一种……可能性。
她深吸一口气,坚定地点头。
男子微微一笑,声音如同春风拂过大地: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你之道心,吾已见证。”
“那么,神青龙四考,现在开始……”
一道青色的龙形印记,缓缓浮现在敖倾颜的眉心。
她地将初期的气息,在这青龙之力的引动下,开始泛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