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有余便利店”,颇有几分劫后余生的感觉。金福禄忙着给他的爱车检查有没有在刚才的飞车逃亡中刮掉漆,张小玄则默默调息,恢复刚才那一道天师雷的消耗,虽然威力无比,但对刚痊愈的他来说,负担也不小。
关妙妙喝了些热水,脸色才慢慢恢复过来。我看着她依旧有些苍白的侧脸,心里那股后怕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又翻涌上来。
“下次别这么冒险了,”我忍不住又念叨了一句,声音比我自己想象的还要低沉,“那妖女的邪功防不胜防,万一……”
关妙妙捧着水杯,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轻轻“嗯”了一声,没有看我,但耳根那抹绯红又悄悄爬了上来。
气氛有点微妙的安静。
“咳咳!”百里辉适时地大声咳嗽,打破了这层薄薄的暧昧,“各位!重大发现!”
我们立刻围到他的电脑前。
屏幕上正显示着两幅复杂无比的能量频谱对比图。
“左边是妙妙姐这次记录到的、莲媞全力施展时的能量爆发数据,”百里辉指着屏幕,语气兴奋,“右边是之前从‘玄境寻踪’游戏后台捕捉到的异常波动。看这个核心频率波段、能量衰减模式,还有这种独特的‘相位折叠’特征……相似度高达92%!几乎可以断定,它们同出一源!”
果然!莲媞的力量,和那个诡异的AR游戏,背后是同一个技术或者力量体系在支撑!
“还有这个,”百里辉又调出一个文档,“这是我从‘迷迭香’会所内部系统里扒出来的加密客户名单。里面有几个名字,和本市近期上报的失踪人口名单对上了!而且这些人的共同点是,在失踪前都接受过莲媞的‘深度疗愈’!”
铁证如山!
“太好了!”我一拍桌子,“把这些证据打包,立刻发给雷涛!这下第九局总该动手了吧?”
百里辉熟练地将数据打包加密,发送到了雷涛的保密邮箱。
接下来便是等待。
然而,我们等来的不是第九局的突击行动,而是雷涛一通语气异常凝重的电话。
“华元,数据收到了,很详细,也很……麻烦。”雷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这个莲媞,比我们想象的更棘手。”
“怎么了?证据还不够确凿吗?”我心里一沉。
“不是证据的问题。”雷涛叹了口气,“你发来的客户名单里,有几个名字……背景很深,牵扯很大。其中一位失踪者的丈夫,是本市重点招商引资项目的负责人,另一位是某大型基金会的主席……现在家属那边压着消息,拒绝配合我们深入调查,甚至反咬一口说我们干扰企业运营和慈善事业。”
我听得目瞪口呆:“他们疯了?自己家人失踪了都不管?”
“不是不管,可以说是莲媞或者说她背后的人,手段太高明。”雷涛语气冰冷,“初步判断,她们可能通过那种邪术,不仅汲取生命力,还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那些受害者的心智,让他们在失踪前就签署了大量有利于某些特定企业和项目的文件,甚至转移了部分资产。现在受益方自然拼命阻挠调查,想把事情定性为普通失踪案。”
我不仅倒吸一口凉气。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害命了,这是谋财害命外加操控经济!这个“主人”所图甚大!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就任由她逍遥法外?”
“第九局不会放弃调查,但行动必须更谨慎,需要更高层面的协调和授权。”雷涛沉声道,“在我拿到许可之前,你们绝对不能再轻举妄动!莲媞经过这次,肯定更加警惕,甚至可能已经转移。你们一旦暴露,不仅自身危险,还可能打乱我们整体的部署,明白吗?”
“……明白。”我无奈地应道。官方的程序正义有时候确实让人憋屈,但雷涛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
“不过,你们提供的能量数据非常有价值。”雷涛话锋一转,“我们已经锁定了几处可能与《玄境寻踪》游戏服务器相关的物理节点,正在秘密排查。有进展会通知你们。保持静默,等待指示。”
挂了电话,我将雷涛的话转述给大家,店里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
明明抓住了狐狸尾巴,却因为种种牵制无法立刻动手,这种感觉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那就这么干等着啊?”金福禄有些不甘心。
“不然呢?跟第九局硬杠?”我叹了口气,“雷涛说得对,对方盘根错节,硬来吃亏的是我们。”
张小玄闭目片刻,忽然开口道:“或许,我们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入手。”
我们都看向他。
“莲媞的力量与游戏同源,游戏又在收集‘钥匙’。”张小玄目光锐利,“百里手中的电路板是关键。既然我们现在无法直接对付莲媞,不如集中精力,保护好电路板,并设法弄清它的真正用途和来历。只要钥匙在我们手里,‘主人’的计划就无法完成,他们迟早会露出更大的破绽。”
一语点醒梦中人!
对啊!我们现在手握最大的底牌……那块莫名其妙多了个“白点”的电路板!这才是“主人”真正想要的东西!
与其被敌人牵着鼻子走,不如巩固自身,以不变应万变!
“小玄你这变聪明啦!”我精神一振,“百里,你那块板子研究得怎么样了?有什么新发现吗?”
百里辉推了推眼镜,眉头却皱了起来:“说到这个……很奇怪。自从上次线下聚会之后,那个白点出现,电路板就好像……‘休眠’了。无论我用什么方法探测,它都没有任何反应,能量波动也几乎检测不到,就像一块真正的废铁。连之前偶尔会闪现的符文纹路都彻底暗淡了。”
他拿出那块电路板,果然,灰扑扑的,中心凹槽里的那个白点也黯淡无光,仿佛耗尽了所有能量。
“休眠?”我接过电路板,入手冰凉,玲珑阁对它也没有了之前的特殊反应。
“是因为能量耗尽?还是……需要某种特定条件才能再次激活?”关妙妙推测道。
“有可能。”百里辉点头,“我尝试过给它注入微量电流、用不同频率的能量场刺激,甚至把它靠近玲珑阁,都没有任何反应。”
这就难办了。一块无法研究、不知用途的“钥匙”,拿在手里也让人不安。
就在我们对着这块“死物”一筹莫展时,便利店门口的风铃“叮当”响了一声。
这个时间点,谁会来?
我们瞬间警觉起来,看向门口。
只见一个穿着快递员衣服、帽檐压得很低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不大的包裹。
“请问华元先生在吗?有他的包裹。”
又是包裹?
我心里一突,瞬间想起了之前那张来自“玄境文化工作室”的黑色卡片!
我示意其他人戒备,自己走上前:“我就是。”
快递员将包裹递给我,转身就快步离开了,似乎只是完成一个普通任务。
包裹很轻,没有寄件人信息。
我小心地拆开,里面依旧没有纸条,只有一件东西……
一个看起来非常老旧、表面已经模糊不清的……黑白色集体合影照片的相框。
照片似乎是在某个山村小学门口拍的,一群穿着朴素的孩子和几个老师模样的人。年代久远,面容都已模糊不清。
这是什么东西?谁寄来的?有什么含义?
我们翻来覆去地检查相框,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就是一件普通的旧物。
“恶作剧?”金福禄疑惑。
“不像……”我仔细看着照片,目光扫过那些模糊的人脸,忽然,我的视线定格在照片角落,一个蹲在地上玩石子的小男孩身上。
虽然面容模糊,但他脖子上挂着一个东西,在老旧的照片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模糊的白色印记。
那形状……隐约像是一把……小小的、残缺的锁?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名字闪过脑海!
我猛地抬头看向百里辉:“百里!你师父……他当年是在哪个‘古文化遗址’捡到这块电路板的?!他有没有提过具体地点?或者……留下过什么照片之类的东西?!”
百里辉被我问得一愣,努力回忆着:“师父好像提过一句……说是在一个很偏远的、已经废弃的山区小学附近……对!他说是在一个叫……叫什么‘望牛墩’还是‘望北屯’的小学旧址旁边捡到的!当时他还感慨说那么穷的地方,地下居然埋着看不懂的老古董……”
望北屯小学?!
我猛地将手中的旧相框翻转过来,指着照片后面一行几乎褪色的钢笔字迹……
1965年夏,望北屯小学师生留念
寒意,瞬间沿着我的脊椎爬升!
有人……不仅知道电路板在百里辉这里!
甚至……连它最初的出处,都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