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怨念如同实质的枷锁,瞬间缠绕四肢百骸!无数只由破碎镜光凝聚而成的惨白手臂,从四面八方抓来,指尖散发着冻结灵魂的寒意!门窗被无形的力量死死锁闭,将我们困在这间充满疯狂怨灵的化妆室中!
镜中,苏婉清那扭曲怨恨的脸庞发出无声的尖啸,流血的双眸死死锁定我们,浓郁的黑色怨气如同潮水般从镜中涌出,要将我们彻底吞噬!
“小心!”关妙妙虽因问灵术反噬脸色苍白,但反应极快!“青锋”呛啷出鞘,清冽剑光划出一道圆弧,斩向抓来的镜光鬼手!
嗤嗤嗤!
剑光过处,几只鬼手被瞬间斩断,化作破碎的光点消散!但更多的鬼手前仆后继地涌来!更麻烦的是,那些被斩断的光点很快又在周围的镜面上重新凝聚!
“她的怨念与这房间里所有镜子相连!不毁其核心,镜鬼无穷无尽!”关妙妙急声道,剑舞不停,护住我们身前,但显然支撑得极为吃力!她的茅山剑法更擅长破邪斩魅,对这种依托地利、怨念循环再生的镜鬼,有些束手束脚!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悸动。玲珑阁在怀中发烫,传递来一股温热的力量。《灵宝无量度人经》的经文在脑海中飞速流淌!
不能硬拼!必须净化!度化!
我双手飞快掐动灵宝净心印,脚踏罡步,避开一只抓向我面门的鬼手,口诵真言,声音在怨气的尖啸中显得格外沉凝: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玲珑阁清辉自我体内透出,化作一圈柔和却坚韧的光晕,将我和关妙妙笼罩其中!鬼手抓在光晕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一时难以突破!
但怨气太浓了!光晕在无数鬼手的抓挠和黑色怨气的冲击下剧烈波动,明灭不定!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我继续诵念,将更多真气注入玲珑阁!清辉稍微稳定了一些,但消耗巨大!我额头瞬间布满冷汗!
“干得好老华!顶住!”百里辉的声音突然从我口袋里传来……这小子不知什么时候在我身上塞了个微型通讯器!“我正在分析能量模式!这怨念循环的核心是那面大镜子!但直接攻击可能会让苏婉清残魂彻底崩溃,怨气全面爆发!”
“那怎么办?!”我一边维持光晕,一边艰难地躲闪着攻击。
“需要干扰!用相反性质的能量干扰她的怨念共鸣!比如……至阳至刚的?或者……音乐?对了!音乐!她的执念和《菱花镜》唱段绑定!如果用完全不同的、能引起她其他记忆的旋律干扰……”百里辉语速飞快。
不同的旋律?我上哪找去?!
就在这焦头烂额之际!
我裤袋里的手机,因为刚才剧烈的动作,竟然误触了播放键!
一阵极其欢快、节奏感极强的、与当前氛围格格不入的过时流行歌曲旋律,猛地从手机喇叭里炸响!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是金福禄那厮上次拿我手机乱搞设置的铃声!
这突如其来的、堪称魔音灌耳的歌声,如同一声惊雷,劈入了这怨念交织的诡异空间!
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那些疯狂抓挠的镜光鬼手,都明显停滞了一瞬!仿佛也被这极其不合时宜的“bGm”给整不会了!
镜中苏婉清那扭曲怨恨的脸庞,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茫然?
就是现在!
关妙妙虽也被这变故惊得嘴角微抽,但她战斗素养极高,瞬间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她没有攻击镜鬼,而是手腕一抖,“青锋”剑尖疾点地面……那里正好有一滩之前漏雨积聚的水洼!
“玄冰引炁,冻彻幽冥!敕!”
剑尖寒气大盛!那滩积水瞬间被冻结!并且寒气顺着地面急速蔓延,瞬间将掉落在地的那张黑胶唱片冻结在了冰层之中!
唱片停止转动,那凄婉的《菱花镜》唱腔戛然而止!
失去了唱段的引导和共鸣,苏婉清残魂的怨念波动瞬间出现了一丝紊乱!那些镜光鬼手的凝聚速度明显变慢!
“好机会!”我大吼一声,趁机全力催动玲珑阁!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真……净!”
璀璨的清辉以我为中心轰然爆发!如同一个小太阳在这狭小的空间内炸开!至纯至净的度化之力如同水银泻地,冲刷向四面八方!
嗤嗤嗤嗤……!!!
浓郁的黑色怨气如同遇到克星,发出凄厉的尖啸,迅速消融退散!那些镜光鬼手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纷纷破碎消散!
整个化妆间内的阴冷气息为之一清!
镜中,苏婉清那扭曲的身影变得淡薄了许多,脸上的怨恨似乎也消散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迷茫和痛苦。她看着被冰冻的唱片,又看看我们,流血的眼眸中,竟缓缓流下两行血泪。
“呃……我是不是……帮倒忙了?”口袋里,百里辉弱弱地问。那该死的《小苹果》还在欢快地唱着。
我赶紧手忙脚乱地关掉手机音乐。化妆间里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关妙妙微微喘息着,收回“青锋”,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复杂,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淡淡道:“……误打误撞,也算……歪打正着。”
我:“……” 谢谢夸奖。
经过这一番折腾,苏婉清的残魂似乎暂时被压制了下去,但核心的怨念并未化解。只是那疯狂的攻击停止了。
我们不敢久留,趁机打破被怨气封锁的房门,退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化妆室。
回到走廊,两人都松了口气,颇有些狼狈。
“现在……大概知道她的执念了。”我抹了把汗,“被负心汉欺骗,被班主害死,怨气难平。”
关妙妙点头:“嗯。其怨根深种,寻常度化难以奏效。需解其心结,或……找到当年负她之人、害她之徒,令其沉冤得雪,或许方能真正平息怨念,破此局。”
谈何容易?都是几十年前的往事了,人去楼空,线索难寻。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是金福禄。
“华元哥!重大发现!”他的声音兴奋又紧张,“我挖到当年那个调查苏婉清案子后离奇死亡的记者留下的加密日记本了!里面提到一个重要线索!他说怀疑苏婉清的那个负心汉根本没去南洋!而是改名换姓,就在本地!而且……好像还成了个人物!日记里有个缩写——‘c.S.’!”
c.S.? 陈先生?那个引我来这里的男人?
难道……他就是那个负心汉?!所以他才会那么紧张,留下求救信号?他是被“主人”控制了,被迫成为引诱我入局的饵?同时他自己也深受良心的谴责和恐惧的折磨?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了起来!
“找!立刻查这个‘c.S.’!所有缩写是这两个字母的、年龄对得上的、几十年前可能和剧团有关的人!”我立刻对金福禄吼道。
“已经在查了!范围缩小到三个人了!其中一个最可疑!陈绍安!现在是一家文化公司的老总,道貌岸然的!明天还有个什么慈善晚宴!”金福禄效率极高。
“盯紧他!”我挂断电话,看向关妙妙,“看来,明晚子时的戏,我们得换个唱法了。”
关妙妙眼眸清澈,点了点头:“擒贼先擒王,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们走下楼梯,离开繁星剧场。
坐回“黑旋风”,车内依旧残留着方才斗法的紧张气息,以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关妙妙的清冷香气。
我发动车子,驶离这片是非之地。
透过后视镜,能看到繁星剧场在夜色中沉默的轮廓。
明晚这里将上演的,或许不再是一场单纯的亡灵归位。
而是一场了结数十年恩怨,以及粉碎“渡河人”阴谋的终局之戏。
而那个负心汉陈绍安,将成为这场戏里,最关键的“嘉宾”。
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准备好了,面对来自过去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