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葛仙翁送至清波湖畔,目睹那仙踪渺渺、融入烟波的玄奇一幕后,我独自驾车返回市区。心中的震撼与明悟交织,仿佛有一层迷雾被拨开,又仿佛有更沉重的担子压上了肩头。
“渡河”三阶段的阴霾依旧笼罩,但仙翁那句“并非无药可救”和“此界生灵自身抉择与力量的考验”,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明了方向,也赋予了责任。失去玲珑阁的空虚感被一种更为坚定的使命感所取代……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应对那必将到来的混乱。
就在我思绪纷飞,琢磨着该如何“稳固自身,明辨万物之炁”时,异变突生。
丹田气海中,那株得了仙翁点化后愈发青翠茁壮的“法苗”,忽然无风自动,轻轻摇曳起来,散发出温润而神秘的流光。紧接着,一道清晰的、带着独特道韵的意念,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我脑海深处响起,并伴随着一幅栩栩如生的画面!
脑海中,葛仙翁的形象再次浮现,但不再是方才那白发老者的模样,而是变回了之前玲珑阁中神念显化时的年轻姿态……眉目清朗,神采飞扬,依旧是那身朴素的淡青色道袍,但脚下……赫然踩着一双经典的白色高帮匡威帆布鞋,显得既复古又跳脱。
年轻版的葛仙翁虚影在我的意念中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开口道:
“华元,失去外器,正合内修。然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法。灵宝派有一古法,可炼制‘灵宝大法司印’,以此为凭,沟通天地,调摄万炁,其效虽不及玲珑阁之玄妙包容,于镇煞、破邪、稳固一方气场上,犹有胜之,正合应对当下规则松动之局。”
灵宝大法司印?我心中一动,这是在派中典籍里看到过的传承法器,据说非高功法师不能炼制,且对材料要求极为苛刻。
仿佛知晓我心中所想,葛仙翁的意念影像继续说道:“炼制此印,核心在于印胚。寻常灵木已不堪用,需寻一块‘雷击木’。非是普通天雷击中之木,而是需在规则松动、阴阳紊乱的特殊节点,被蕴含一丝‘破妄’真意的异常雷霆击中,且木性本身需有百年以上生机底蕴,方能于毁灭中孕育一丝‘涅盘’道韵,承栽法印之重。”
要求如此苛刻!规则松动下的异常雷霆?百年生机?还要在雷击下存留一丝涅盘道韵?这简直是可遇不可求!
“此类雷击木,万中无一,感应全凭缘法。然你体内‘法苗’,乃灵宝道种,对蕴含生灭道韵之灵物自有感应。”葛仙翁的影像抬手,指向一个方向,我脑海中自然浮现出一幅模糊的地图影像,其中一个位于城郊结合部、名为“野狐岭”的地方被重点标记出来,那里似乎曾是一片乱葬岗,后来改建成了生态公园,但阴气一直较重。
“野狐岭东南角,有一株枯死多年的老槐树。三日前子时,此地曾有异常天象,阴云汇聚却无雨,反降下一道幽蓝色异雷,击中此树。你去那里,靠近之后,能否有所得,便看你自身造化与‘法苗’灵性了。”
葛仙翁的影像渐渐淡化,最后叮嘱道:“切记,雷击木虽好,然其形成之地,必生异变,或有阴邪之物借机凝聚,或有心怀叵测者窥视。取木之时,务须谨慎。”
话音落下,脑海中的影像与声音彻底消失,只剩下那株“法苗”依旧在轻轻摇曳,仿佛在确认着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并且对那“野狐岭”的方向,传递出一丝微弱的、带着渴望的共鸣。
我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方向盘。
野狐岭,枯死老槐,幽蓝异雷……光是听着就感觉绝非善地。葛仙翁说得轻松,但这“缘法”,显然伴随着不小的风险。
然而,我没有退路。玲珑阁已失,要想在即将到来的风波中拥有自保乃至守护他人的力量,这“灵宝大法司印”是我必须迈出的第一步。
调转车头,我不再返回市区,而是直接朝着城郊“野狐岭”生态公园的方向驶去。
天色渐晚,暮色四合。城市的光晕在身后逐渐远去,前方是笼罩在昏暗中的山岭轮廓。
我知道,这次寻找雷击木,绝不会像普通的出车拉活那样简单。一场新的、未知的挑战,正在野狐岭等待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