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魁的来访和那张薄薄的名片,激起了我内心的层层涟漪。一位正统道门分支掌门的认可与合作意向,无疑给我们这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小团队,打了一剂强心针。但现实是,合作的前提是我们得有接活儿的能力和……时间。而眼下,横亘在我们面前最现实的大山,依旧是那三百万的债务。
就在我和金福禄对着账本唉声叹气,琢磨着是不是该去天桥底下摆摊算命时,转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
“华元哥!财神爷显灵了!”金福禄举着手机,兴奋地冲进便利店,脸上泛着红光,“大活儿!绝对的大活儿!”
原来,这小子最近混迹各种灵异论坛和都市传说群,除了给他的“深夜灵异便利店”打广告外,也留意着有没有我们能掺和一手赚外快的机会。还真让他找到一个……一家房产中介公司,正在高价招募“凶宅试睡员”。
“就城西那栋有名的‘白楼’,听说过吧?民国时期的老洋房,死过好几任主人,都死得不明不白!荒废好些年了!最近被一个不信邪的土豪买下来重新装修,结果装修队接二连三出事,不是摔伤就是撞邪,现在彻底没人敢进去了!”金福禄唾沫横飞地介绍,“中介公司没办法,开出天价找胆子大的去试睡,只要能在里面安然无恙待够一晚上,证明房子‘没问题’,就能拿这个数!”
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万?”我猜测。对于试睡来说,这不算小数目了。
金福禄用力摇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十万!一晚十万!”
我和刚巧进门的袁莱都愣住了。一晚十万?这价钱高得有点离谱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皱眉道,“这价钱,说明那房子绝对不是普通的‘闹鬼’,危险系数恐怕极高。”
“怕啥!”金福禄拍着胸脯,“普通凶宅肯定不值这个价!但华元哥你想啊,现在‘规则松动’,那老房子里压抑了几十年的怨气、煞气,指不定觉醒成什么厉害玩意儿了!所以才没人敢接,才开出天价!这不正好是咱们的专业对口嘛!”
他越说越兴奋:“咱们去,不光是试睡,顺手把里面的‘问题’解决了!既能拿十万块巨款,又能积累实战经验,还能打响咱们‘有余灵异事务所’的名头!一箭三雕啊!”
袁莱也听得两眼放光,跃跃欲试:“听着就刺激!比探险博主有意思多了!华元大哥,带上我呗!我给你们打下手!我爸要是知道我能参与这种‘实战’,肯定不会再小看我了!”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一阵头疼。但内心深处,也不得不承认金福禄说得有道理。十万块,能极大缓解我们的债务压力。而且,规则松动下的凶宅,确实是我们需要面对和了解的典型情况。
“接可以,”我沉吟道,“但必须做好万全准备。福禄,把所有能带的装备都带上。袁莱,你……跟紧我,一切听指挥,不许擅自行动。”
“耶!保证听话!”袁莱欢呼。
“没问题!我这就去回复中介!”金福禄兴冲冲地跑去打电话了。
当天晚上,我们三人带着大包小包的装备,来到了城西那栋被称为“白楼”的民国老洋房前。即使在夜色中,这栋三层高的欧式建筑也透着一股阴森。外墙斑驳,爬满了枯死的藤蔓,新换的窗户在月光下反射着冷冰冰的光。周围的空气仿佛都比别处凝滞几分,带着一股陈腐的灰尘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中介公司的人远远等在警戒线外,递过来一份厚厚的免责协议和一张门卡,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祝你好运”的意味。
推开沉重的雕花木门,一股混合着霉味、油漆味和更深层腐朽气息的冷风扑面而来。房子里显然刚刚做过基础装修,但很多细节还保留着旧貌,高高的天花板,旋转而上的木质楼梯,彩绘玻璃窗……在惨白的应急灯照射下,投射出扭曲拉长的阴影。
“嘶……有点冷啊。”金福禄紧了紧外套,端起了他的霰弹枪。
袁莱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从包里摸出了她那两枚古铜钱和“辟邪清新剂”,警惕地观察四周。
我凝神感应,眉头越皱越紧。这房子里的能量场极其混乱且……粘稠。不是单一的阴魂怨念,而像是由无数负面情绪、死亡恐惧、以及漫长岁月中积累的绝望交织成的、如同实质的污秽泥沼。在规则松动的影响下,这片泥沼仿佛“活”了过来,拥有了某种朦胧的、充满恶意的集体意识。
“小心点,这里的东西……可能没有固定的形态,而是这栋房子本身。”我低声警告。
我们小心翼翼地在一楼探查。客厅、餐厅、书房……除了过分安静和阴冷,暂时没有异常。
然而,当我们踏上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时,异变发生了!
脚下的楼梯突然变得绵软、粘稠,仿佛踩在了某种活物的内脏上!周围的墙壁开始渗出暗红色的、如同血液般的污渍,迅速蔓延!空气中响起了无数细碎、重叠的哭泣声、争吵声、绝望的哀求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冲击着我们的耳膜和心神!
“是怨念回廊!”袁莱脸色发白,惊呼道,“茅山典籍里提过,极凶之地才会形成这种东西!它能扭曲空间,放大闯入者的恐惧!”
果然,我们明明是在上楼,却感觉像是在原地踏步,甚至有时感觉在向下走!前方的走廊变得幽深扭曲,仿佛没有尽头,两侧的房门不断开合,露出后面黑洞洞的、充满恶意的空间!
“金光护体!心若冰清!”我立刻加持护身咒,稳住心神。金福禄也启动了身上的护身符,光芒闪烁,勉强抵挡着那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蚀。
袁莱则快速将铜钱按在额头,口中念念有词,一道微弱的清光护住自身。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必须找到这片“怨念回廊”的核心,或者强行破开它!
我尝试催动“法苗”,感应这混乱能量中的薄弱点。就在这时,二楼走廊的尽头,一扇原本紧闭的、雕刻着诡异花纹的房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门内,是一片深邃的、蠕动的黑暗。
一个充满诱惑又饱含恶意的声音,直接在我们脑海中响起:
“进来吧……这里……有你们想要的……真相……和……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