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事件虽已平息,但余波未平。市图书馆暂时封闭,第九局接手了后续的安抚与调查工作。然而,仅仅过了两天,新的紧急情报便传到了“有余便利店”。
“城北三十里外,有座荒废多年的小庙,叫‘兰若寺’。”金福禄看着平板电脑上雷涛发来的加密信息,脸色凝重,“从前天开始,陆续有去那边探险、或者抄近路的市民失踪。最初以为是普通的人口失踪,但当地派出所的警员进去搜查,也失联了两个。第九局的先遣侦察员在外围用灵能探测仪扫描,发现庙宇区域被一种极强的、带有强烈阴性能量和叙事扭曲力的领域覆盖了,特征……和我们在图书馆遭遇的幻境极其相似。”
“兰若寺……”我喃喃道,心头一沉。这个名字,但凡是读过点志怪小说的,都不会陌生。
“《聂小倩》。”关妙妙清冷的声音响起,她擦拭青霄剑的动作微微一顿,眼神锐利,“看来,那个‘神秘推手’又出手了,这次的目标是更广为人知的故事。”
袁莱倒吸一口凉气:“聂小倩?那个女鬼?还有树妖姥姥和黑山老妖?这可比画皮难缠多了!”
“没办法,难缠也必须去。”我站起身,感受着体内法苗的跃动,灵宝大法司印在掌心微微发热,“不能任由这幻境扩张,否则受害范围会越来越大。并且,要快知道这种幻境最终的破解法门。”
张小玄和百里被我们留在便利店看家。我们四人迅速准备妥当,再次出发。这次的目的地更为偏远,等我们赶到兰若寺所在的山脚下时,已是黄昏时分。残阳如血,将荒山野岭染上一层不祥的橘红色。
眼前的兰若寺,比想象中更为破败。断壁残垣,荒草萋萋,山门上的匾额早已不知所踪,只留下斑驳的痕迹。一股阴森潮湿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隐约还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混杂着腐朽的味道。
“灵能读数爆表了,”百里辉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里面的叙事扭曲力场非常强,你们一旦进入,很可能会像上次一样被强行拉入‘故事’逻辑。小心!”
我们对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迈步踏入了兰若寺残破的山门。
就在跨过门槛的瞬间,周遭景象骤然扭曲、变幻!熟悉的剥离感再次袭来,比图书馆那次更为猛烈和深沉。
等到视野再次清晰,我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荒草蔓生的小路上,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一轮冷月悬在天边,洒下清冷的光辉。我身上不知何时换成了一袭浆洗得发白的儒生青衫,背上还背着一个书笈,里面装着几卷书籍和简单的行李。
“华元!华元兄!”一个略带惊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转头一看,只见金福禄也换上了一身古装,却是一副劲装打扮,腰佩长剑,脸上粘着假胡子,看起来像个走江湖的豪客。他正有些无措地扯着自己的衣服:“我这……我这是变成谁了?”
还没等我回答,另一个方向传来了脚步声和清脆的铃铛声。只见关妙妙走了过来,她竟穿着一身杏黄色的道袍,头戴混元巾,背上背着一把用布包裹的长剑(依稀是青霄的轮廓,但也被幻境规则影响),眉宇间英气勃勃,却又带着几分出家人的清冷。
“燕赤霞?”我脱口而出。这形象,与故事中那位嫉恶如仇的剑侠道士何其相似!
关妙妙微微蹙眉,似乎也在适应这个身份和随之涌入脑海的一些模糊的“故事背景”:“此地妖气冲天,尔等书生侠客,速速离去为妙。”她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故事中“燕赤霞”的告诫口吻。
“那我呢?我又是谁?”袁莱的声音也从一棵树后传来。她走了出来,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衣裙,容貌娇俏,眼神却带着一丝不属于她本身的、怯生生的妖异感。她看着我们,尤其是多看了我几眼,眼神复杂。
“小倩?”我试探着问,但随即否定。不对,袁莱这气质,不像是主角聂小倩,更像是……
“我……我脑子里好像有个名字,叫‘小青’?”袁莱挠了挠头,有些苦恼地说,“是……是姥姥手下的另一个……女鬼?”她说到“女鬼”两个字时,声音低了下去,显得有些别扭。
我心中了然。看来这次幻境,直接将我们四人分别赋予了故事中的关键角色:我成了宁采臣,金福禄成了类似“夏侯剑客”之类的莽撞武人(或许是幻境根据他性格做的调整),关妙妙成了燕赤霞,而袁莱,则成了聂小倩的同伴,女鬼小青。
这幻境,是要我们亲身将这个故事“演”下去!
“宁相公……”袁莱(小青)怯生生地开口,按照“故事”的引导,对我说道,“此地并非善地,前方有处厢房尚可栖身,不如随小女子前去暂歇?”
我知道,这是故事线开始了。若想找到这幻境的核心,破除它,就必须深入其中。
我看了关妙妙(燕赤霞)一眼,她对我微微颔首,眼神示意她会暗中跟随策应。而金福禄(夏侯)则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有房子住?那感情好!总比睡在这荒山野岭强!华……宁兄,同去同去!”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怪异感,对袁莱(小青)拱了拱手:“那便有劳姑娘引路了。”
于是,在凄清的月光下,我这位“宁采臣”,跟着一位“女鬼”,走向了兰若寺深处那已知的险地。金福禄大大咧咧地跟在后面,而关妙妙的身影,则悄然隐没在了黑暗的树林中,如同一位真正的守护者。
我知道,与聂小倩的相遇,与树妖姥姥的冲突,乃至那更为恐怖的黑山老妖,都将在接下来的“剧情”中逐一上演。我们必须谨慎应对,既要推动故事发展,找到核心,又要确保自身不会真的沉沦于这诡异的幻境之中。
夜色浓郁,兰若寺的轮廓在月光下如同蛰伏的巨兽。我的指尖轻轻拂过袖中隐藏的灵宝大法司印,感受着那温润的触感,心中默念:
“序幕,已经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