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八,一轮圆月如玉盘般高悬于夜空,洒下银白的光辉将相国寺的每一寸土地都照得清清楚楚。
相国寺内,静谧的氛围中隐隐透着一丝神秘莫测。佛堂之中,烛火摇曳,微弱的火光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王傲雪跟随侯老夫人前来礼佛,身上少了平日的贵气逼人,但多了天生丽质。她是典型的衣服架子,素色的长裙落在身上便是妥妥的卖家秀,将她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处。特别那清冷精致的五官,犹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却是令人着迷。
正是这时,一位嬷嬷脚步匆匆地来到侯老夫人身边,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侯老夫人听后,神色未动,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不动声色地开口道:“好了,咱们都回去休息吧!”
在场的几个女眷看到终于结束,亦是纷纷暗暗叫苦站起来。若不是侯老夫人强烈要求,她们是万万不可能过来礼佛,更不可能吃完晚饭又过来乖乖跪上一个多时辰。
王傲雪是一个性格坚忍的女人,即便跪得很累,并没有将情绪表露在脸上,更不可能在这种场合发出抱怨。
作为侯府少夫人,她肯定是合格的。若不是造化弄人,以她的外貌和气质,将来必定是京城最美的侯府夫人。
“累死奴家了!”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让丫环扶着站起来,一边揉着膝盖,一边叫苦不迭。她突然望向准备离开的王傲雪,突然眼睛一亮道:“傲雪姐姐,你头上的素钗好漂亮,不知在哪买的呢?”
旁边的侯府夫人听到这话,抬头望过去,仔细端详了一番那根素钗,发现其款式平平无奇,并无特别之处。之所以让人觉得漂亮,大抵是因为插在王傲雪那如云秀发之上,更衬得她气质出众。
“我家小姐这根钗子是陪嫁之物,当年可是老爷找工匠专门定制的!”丫环冬梅听到此话,当即扬起下巴透着几分得意地道。
别看着侯府十分风光,但如果没有她家小姐带过来的丰厚嫁妆,这偌大的侯府恐怕早就垮掉了。如今侯府有如此的派头,完全是她家小姐的嫁妆在贴补,亦得归功于自己小姐的经营有方。
“傲雪姐姐, 不若送给我可否?”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拨弄垂下的刘海,显得十分委屈地娇声道:“自从进入侯府以来,身上连一件拿得出手的首饰都没有,我怕出去会丢咱们侯府的脸面!”
“表小姐,你从我小姐这里讨要过去的东西还少吗?”丫环冬梅的柳眉倒竖,显得愤愤不平地道。
这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生得一脸老相,此刻却装得如同少女般扭捏作态道:“现在侯府由傲雪姐姐掌家!要什么没有,我如今不过就是缺个珠衩子,亦是为咱们侯府脸面不是?”
“表小姐,你只是借住侯府,你不是侯府中人,更代表不了侯府的脸面!”丫环冬梅是刀子嘴巴,亦是当即不客气地回怼道。
这位侯府的远房表小姐名字叫黄萍,像是凭空冒出来一般,不仅堂而皇之住进永安侯府,而且身边还带着一个婴孩。
偏偏地,她跟她的孩子深得侯老夫人喜爱,从王傲雪这里要去了不少东西。有的更是找着借的名义,至今都不见归还。
黄萍面对这个咄咄逼人的丫环,顿时转身望向侯老夫人满眼委屈地道:“姑奶奶,傲雪奶奶让她的丫环欺负我!”
“我说的都是事实,而且我家小姐没有指使我!”丫环冬梅维护着王傲雪,当即据理力争地道。
“闭嘴!”侯老夫人呵斥一声,而后扭头望向王傲雪,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既然萍儿想要,你给她便是,不过是一件值不了几个钱的钗子!”
侯府夫人和两个侧室纷纷扭头望向王傲雪,眼睛闪过一抹同情。
自从这位表小姐入府,不说被当成小姐般照顾,更是屡屡向王傲雪讨要财物。现在王傲雪不想给了,结果老夫人又站出来替黄萍撑腰,让她们一时都搞不清谁才是孙媳了。
黄萍得到老夫人的支持,望向王傲雪头上那枚即将到手的钗子,脸上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那笑容中满是贪婪和算计。
“祖母,这是我的陪嫁之物,而且上面的雪花图案是我爹亲自设计的,为何她要我的东西就得一定给她?”王傲雪将黄萍的得意劲看在眼里,却是据理力争道:“你关心她有没有好的头面,敢问我进入侯府以来,谁又给我买过首饰?我嫁进侯府没占到侯府的一分一毫,结果我的嫁妆就剩下这副头面,是不是我的嫁妆全都补帖侯府才肯罢休?”
“婆母,既然这是傲雪的嫁妆,要不就算了吧!”侯府夫人看到儿媳妇如此受欺负,显得于心不忍地道。
侯老夫人的脸色微红,于是恼羞成怒道:“好,这是我多管闲事,你们爱怎么弄就怎么弄,我管不着你们了!”
说着,她杵着拐杖气呼呼地离开,似乎她才是那个最委屈的人。
侯府夫人见状,于是为难地望向王傲雪,眼神中满是无奈和期待。
王傲雪深知眼前这位婆婆其实同样是一个可怜人,自己的夫君是“死”了,但她的夫君却是“疯掉”了。
侯爷那可是真疯,好几次如果不是有人拦住,恐怕侯府真将自己的婆婆杀了。不过从对方的眼神来看,分明是想要自己让步,将头上的钗子送给黄萍。
王傲雪这么多年为了侯府的和睦,每次都是委曲求全的那个,亦是侯府上上下下的提款机。
即便她十分擅于经营,但架不住这帮蛆虫吞食,这才导致侯府产业一直发展不起来,而今她越来越觉得林治骂自己是蠢女人真的一点都没有错:“婆妈,你放心好了,我会处理好的!”
“嗯,辛苦你了!”侯夫人看到王傲雪甘愿自我牺牲,亦是大为欣慰地道。
王傲雪看到黄萍侯在院外,似乎是吃定自己了。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于是将头上的钗子拔下,交给跟在自己身边的一个丫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