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教中心的落地窗映着苏瑶精心打理的卷发,她穿着米白色针织衫,裙摆扫过地板时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那是林知夏惯用的香水味。念念抱着积木桶躲在顾沉舟身后,小眉头皱得像颗没展开的豆荚,突然冒出一句:“妈妈说,偷用别人香水的是坏阿姨。”
苏瑶脸上的笑容僵了瞬,随即蹲下身,指尖捏着块草莓糖递过来:“念念真聪明,阿姨这是……跟你妈妈学的呀。”她的目光越过孩子,落在顾沉舟身上,睫毛扑闪得像只受惊的蝶,“沉舟,好久不见。”
顾沉舟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把女儿搂得更紧。苏瑶的鼻梁比去年挺了些,眼角的细纹也磨平了,可那双盯着林知夏照片时的贪婪眼神,和当年在宴会上如出一辙。“你怎么在这?”他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
“我刚从国外回来,就听说念念在这里上早教呢,所以就特意过来看看。”苏瑶面带微笑,轻声说道,她的声音温柔而亲切,仿佛与对方是相识多年的好友一般。
说着,她的指尖轻轻地划过教案上“亲子烘焙课”那几个字,眼中流露出一丝期待和兴奋。
“而且呀,正好这里缺一个助教,校长跟我说我可以试试看呢……”苏瑶继续说道,语气越发亲昵。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沉舟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不需要。”顾沉舟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他面无表情地抱起念念,转身就走,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苏瑶一眼。
苏瑶显然没有料到顾沉舟会如此决绝,她有些错愕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一颗准备递给念念的糖果。
就在这时,顾沉舟的西装下摆如同一道黑色的旋风,猛地扫过苏瑶递糖的手,那一瞬间,苏瑶只觉得自己的手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抽打了一下,生疼生疼的。
“我们报的是私教课。”顾沉舟头也不回地扔下这句话,抱着念念渐行渐远,只留下苏瑶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的糖果也不知何时掉落在了地上。
念念趴在爸爸肩头,突然伸手拽掉苏瑶别在领口的珍珠胸针,扔在地上用力踩了踩:“亮晶晶的都不是好东西!”那是去年顾沉舟送给林知夏的周年礼物,苏瑶居然仿了个一模一样的。
苏瑶的脸彻底白了。顾沉舟没回头,直到进了电梯才掰开女儿攥紧的拳头,发现她掌心被胸针的针尾扎出个小红点。“傻孩子。”他用气音骂了句,吻却轻轻落在那点红痕上,“以后不许这么冲动。”
“她是坏阿姨。”念念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手死死揪住他的领带,“她看爸爸的眼神,跟乐乐看我的草莓糖一样!”
电梯门打开时,林知夏正站在走廊尽头。她今天穿了件杏色风衣,领口别着枚银质树叶胸针——那是顾沉舟用第一份工资给她买的,边角都磨亮了。“怎么这么久?”她的目光在念念发红的眼角停了瞬,随即落在顾沉舟紧绷的下颌线上。
“遇到个熟人。”顾沉舟把女儿塞给她,掌心的汗蹭在林知夏手腕上,“我们回家。”
苏瑶的声音却追了过来:“知夏,好久不见。”她快步走过来,自然地想去挽林知夏的胳膊,被顾沉舟伸手挡住,“我刚跟沉舟说,想帮念念辅导烘焙课……”
“不用麻烦。”林知夏把女儿抱得更高,指尖划过孩子后背安抚,“我先生有空。”她的目光扫过苏瑶胸前空荡荡的领口,突然笑了,“你的珍珠胸针呢?去年在宴会上,你说那是祖传的宝贝。”
苏瑶的脸腾地烧起来。顾沉舟低笑出声,伸手替林知夏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指腹擦过她耳垂时故意用了点力,惹得她轻轻颤了下。“走吧,”他的声音裹着笑意,“回家给念念做草莓挞,比外面的甜十倍。”
接下来的一周,苏瑶像块甩不掉的影子。她总能“偶遇”在幼儿园门口,手里拎着和林知夏同款的保温桶;会“恰好”在顾沉舟去接孩子时,拿着本育儿书请教问题,书页里夹着张当年两人的合照;甚至在家长群里,她发的每道菜都和林知夏前一天晒的食谱大同小异。
周五傍晚的暴雨困住了晚归的人。顾沉舟抱着睡着的儿子站在早教中心门口,苏瑶举着伞跑过来,大半伞面都往他这边倾斜:“沉舟,我送你……”
“不用。”他侧身避开,西装肩头立刻被雨水打湿,“我太太马上到。”
苏瑶的伞却没挪开,反而凑得更近,香水味混着雨水涌过来:“知夏最近是不是很累?我看她朋友圈总说腰酸……”她的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腰侧,“我学过推拿,或许能……”
“砰”的一声闷响,是念念举着玩具锤子砸在苏瑶伞骨上。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头发睡得乱糟糟的,却死死护住爸爸的腰:“不许碰我爸爸!这是妈妈的地方!”
林知夏的车正好停在门口。她推开车门时,正看见女儿抱着顾沉舟的腰往后拽,小短腿在雨里踩得噼啪响,像只护崽的小兽。苏瑶的伞掉在地上,昂贵的针织衫湿成半透明,勾勒出刻意填充的曲线。
“看来不需要我动手。”林知夏把伞往女儿那边斜了斜,目光冷得像淬了冰,“苏小姐,模仿别人过日子,不累吗?”
苏瑶张了张嘴,顾沉舟已经弯腰把两个孩子都抱进怀里,径直走向副驾驶。他替林知夏开车门时,指腹擦过她的掌心,带着雨水的凉意和不易察觉的颤抖。“回家。”他的声音哑得厉害。
车里的暖气烘得人发困。念念趴在林知夏腿上,小手还攥着她的衣角,嘟囔着“坏阿姨有尖尖的下巴”。顾沉舟透过后视镜看她,突然开口:“她鼻子动了三次,苹果肌填得太满,笑起来像硅胶娃娃。”
林知夏被逗笑,指尖戳了戳他的后腰:“观察得挺仔细。”
“我只看得到你。”他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膝头,那里的肌肉紧绷着,“知夏,我……”
“我知道。”她打断他,指腹摩挲着他婚戒上的刻痕——那是两人名字的缩写,“从你把她送的花扔去喂流浪猫那天起,就知道了。”
车刚停稳,顾沉舟突然把她按在副驾驶座上亲。雨刷器还在左右摆动,把窗外的霓虹切成碎片。他的吻带着雨水的腥甜,舌尖撬开她的牙关时,林知夏能清晰地尝到他压抑的怒意。“知夏,”他含着她的唇瓣呢喃,声音颤颤,“我只想要你。”
后排传来念念的咳嗽声,两人猛地分开。顾沉舟的额角抵着她的,呼吸交缠间,他突然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我是不是很没用?连这种事都处理不好,还要让你和孩子受委屈。”
林知夏的指尖穿过他汗湿的发间,摸到他发烫的耳垂——这个在谈判桌上能让对手发抖的男人,此刻竟像个做错事的学生。“你看,”她笑着指了指后视镜,念念正抱着弟弟的奶瓶,偷偷往苏瑶照片上贴贴纸,“我们有最好的守护神。”
周末的亲子烘焙课上,苏瑶果然穿着和林知夏同款的围裙出现。她刚把裱花袋递向顾沉舟,念念突然撞过来,奶油“啪”地甩在她新做的指甲上。“对不起呀阿姨,”小姑娘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我以为是爸爸说的‘碰瓷怪’。”
周围的家长哄笑起来。顾沉舟强忍着笑,把女儿抱起来放在料理台上:“念念,跟阿姨道歉。”转身却递给林知夏一块刚烤好的曲奇,“尝尝,放了你爱吃的海盐。”
苏瑶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被念念泼了半杯牛奶:“妈妈说,离我爸爸三米远!”
这场闹剧最终以校长道歉收尾。回家的路上,顾沉舟把念念架在肩头,突然说:“明天我让张特助把早教中心买下来。”
“你幼不幼稚?”林知夏拽了拽他的耳朵,却在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时放轻了力道,“她要演,就让她演。反正最后收拾烂摊子的不是我们。”
顾沉舟没说话,只是把她的手牵得更紧。路过街角的花店时,他突然跑进去,捧着束铃兰出来,花瓣上还沾着水珠。“送给念念的守护神。”他单膝跪地,把花递到林知夏面前,像在求婚,“也送给我的。”
念念抢过花束往妈妈怀里塞,突然指着苏瑶仓皇离去的背影喊:“坏阿姨跑了!她的假鼻子下雨会掉吗?”
林知夏笑得直不起腰,顾沉舟趁机把她往怀里带,吻落在她被风吹红的耳尖:“回家给你捏腰。”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腰线往下滑,在她耳边用气音说,“用你喜欢的力道。”
卧室的灯光暖黄如蜜。顾沉舟跪在地毯上,掌心贴着林知夏的后腰轻轻按揉,指腹碾过她尾椎处的凹陷时,她忍不住闷哼一声,抓着床单的手收紧了。“重了?”他抬头看她,睫毛上还沾着水汽——是刚洗完澡的缘故。
“没有。”林知夏的声音发颤,脚尖无意识地蹭过他的肩窝,“往下点……”
他的动作顿了顿,突然俯身,吻沿着她的脊椎往下游移,湿热的触感让她浑身发软。“知夏,”他含着她的肌肤呢喃,“别生我气。”
“气什么?”她的手指插进他的发间,感受着他逐渐加重的力道,“气你太受欢迎,还是气你连拒绝人都这么笨拙?”
顾沉舟没说话,只是用行动回答她。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发出细碎的声响,卧室里只剩下彼此压抑的呼吸和交缠的身影。他的手探进她的睡裙时,林知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翻身把他按在身下,鼻尖抵着他的:“这次换我。”
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他惊讶的眼底投下碎银般的光。这个总是把强势留给外人的男人,此刻像只被驯服的大型犬,乖乖地任她摆布,喉结滚动着发出诱人的低吟。
“顾沉舟,”她吻着他的锁骨,那里还留着她昨夜咬出的红痕,“你只能是我的。”
他猛地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吻得又急又深,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一直都是。”他的声音喑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像在撒娇,“永远都是。”
后半夜,林知夏被噩梦惊醒时,身边的位置是空的。她走出去,看见顾沉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本相册,指尖划过苏瑶那张被念念贴满贴纸的照片,眼神冷得像冰。
“又在想什么?”她走过去坐在他腿上,发现相册里夹着张泛黄的纸条——是当年苏瑶高调示爱时,他当众撕碎的那封情书,“还没放下?”
“不是。”他把她往怀里带,下巴搁在她发顶,“我在想,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他顿了顿,声音软得像,“知夏,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蠢?连这种事都处理不好。”
林知夏的指尖划过他紧绷的下颌线:“蠢才好。”她吻了吻他的唇角,“蠢得只能装下我一个人。”
晨光爬上窗帘时,顾沉舟被一阵香味唤醒。他走进厨房,看见林知夏正在给两个孩子喂早餐,念念的小脸上沾得全是草莓酱,小儿子则在婴儿椅里咯咯笑,场面混乱却温馨。
“醒了?”她抬头,眼底带着惺忪的睡意,却亮得像星星,“快来尝尝我做的南瓜粥,放了你爱吃的椰浆。”
顾沉舟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的腰。晨光里,她的侧脸柔和得像幅画,他突然觉得,所有的算计和伪装,在这样的温暖面前都不堪一击。“知夏,”他把脸埋在她颈窝,“我们去度个假吧,就我们四个。”
“好啊。”林知夏笑着点头,转身吻了吻他的唇角,“去有海的地方。”
苏瑶的电话就是这时打来的,语气带着刻意的脆弱:“沉舟,我好像食物中毒了,你能不能……”
顾沉舟直接按了挂断,顺手拉进黑名单。念念突然举起沾着果酱的小手拍他的脸:“爸爸做得对!妈妈说,对坏人生气会变丑的。”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相拥的两人和两个懵懂的孩子,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厨房里弥漫着南瓜粥的甜香和淡淡的幸福味道,这就是家的味道,是往后余生里,最甜蜜的味道。那些伪装的温柔,终究抵不过稚拙的守护,和身边人眼里化不开的浓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