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阿甲用爪子挠了挠光滑的脑袋,努力消化着听到的一切,小眼睛瞪得溜圆,“那些飞升的大能前辈,不是去天上享福了,而是……被当成‘补品’吃掉了?” 它打了个寒颤,把自己缩得更紧了,“这、这比我们穿山甲被捉去泡酒还惨啊!”
小朱朱把脑袋从翅膀里抬起来,带着哭腔:“呜……怪不得我总觉得那些关于飞升的传说模模糊糊的,什么霞光万道、仙乐齐鸣,细节一点没有,原来都是骗小鸟的!这就是虚假宣传!修仙界最大骗保案!——虽然好像也没人给我们灵兽买保险……”
赤羽虽然也震惊,但神兽的骄傲让它迅速摆出了战斗姿态,它梳理了一下因为紧张而微微炸开的黑羽(秃的地方依旧显眼),冷哼一声:“本座就说,上古之后,真正的凤凰、真龙为何踪迹渐稀?恐怕不止是灵气稀薄,那些顶尖的存在,多半也成了那‘道祖’眼中更肥美的‘大补药’!真是岂有此理!”
楚清歌听着伙伴们用各自的方式表达着恐惧和愤怒,她摸了摸依旧隐隐发烫的胎记,心里的那个疑问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她忍不住再次在脑海里“敲打”那个装死的房客:‘喂!老家伙!别以为不出声就没事了!你活了那么久,还是什么上古丹尊,这“药材”、“补品”的流程你总该清楚吧?赶紧科普一下,让我们死也死个明白!不然……’ 她恶狠狠地威胁,‘不然我这就让赤羽对着我眉心喷火,给你做个高温桑拿!’
这威胁似乎起了点作用。脑海中,丹尊残魂极其不情愿地、带着一种被要挟的憋屈感,哼哼唧唧地开口了,声音依旧细微,但好歹能听清:
“哼……无知小辈……‘补品’?说得轻巧了……” 残魂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嘲讽,“那是一种……极致的‘物尽其用’。”
“怎么说?”楚清歌立刻竖起耳朵,同时不忘给沈墨和灵兽们使眼色,示意‘有内幕消息!快听!’
沈墨目光一凝,靠近了些。三只灵兽也立刻屏息凝神。
残魂似乎很满意这种被“万众期待”的感觉(尽管是被迫的),语气稍微“慷慨”了点:
“寻常丹药,萃取草木精华、妖兽内丹,已是下乘。真正的‘上位者’,岂会看得上那些驳杂能量?” 他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回忆什么不愉快的事,“修士,特别是能走到飞升这一步的修士,其一生修为、感悟、道基,乃至历经磨难锤炼出的神魂……皆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无上宝药’。”
“千锤百炼的……宝药?”楚清歌重复了一遍,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了,“所以我们拼命修炼,卷生卷死,是在给自己增加……药用价值?”
“可以这么理解。” 残魂的声音带着一丝冷酷,“那‘道种’,便是一味最顶级的‘药引’兼‘培养皿’。它潜伏于修士体内,伴随其成长,潜移默化中,不仅汲取灵力,更将修士独特的道韵、法则感悟、甚至气运,都一点点汲取、融合……”
沈墨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所以,不同灵根、不同道途的修士,最终形成的‘补品’,功效也各不相同?” 他想到了自己的天煞魔体与浩然剑道,若按此说,岂不是会养成一味极其“特殊”的药材?
“小子倒是聪明。” 残魂难得地赞许了沈墨一句(虽然语气还是那么欠),“正是如此。单一属性的天灵根,可炼制‘纯元大丹’,助其稳固本源;剑修之魂,可淬炼‘无上剑意’,增强攻伐;丹修之魄,或可助其解析万物药性……总之,飞升者的一切,从肉体到灵魂,从修为到感悟,都会被完美‘拆分’、‘提纯’,一点不浪费。”
“这……这比魔修的抽魂炼魄还狠啊!”楚清歌听得头皮发麻,“魔修好歹还给个痛快,这‘道祖’是把人当……当可持续收割的韭菜?还是那种精心培育的高端有机韭菜?养肥了就连根拔起,榨干最后一滴价值?”
小朱朱已经吓瘫在阿甲背上,有气无力地呻吟:“呜……不要当韭菜……不要当补品……我只是一只小小鸟……”
阿甲努力用爪子拍着它安慰,自己声音也有点抖:“没、没事,我们肉少,估计……估计人家看不上……”
赤羽则愤怒地喷出一小缕火星:“混账!这是将万灵视为草芥,视为圈养之牲!本座宁可涅盘失败,魂飞魄散,也绝不成其为口中之食!”
楚清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抓住残魂话语里的关键点:“老家伙,你刚才说‘药引’和‘培养皿’?那道种成熟了,具体是怎么个‘收割’法?总得有个流程吧?比如是不是在飞升通道里设了陷阱?还是派个‘外卖小哥’下来取货?”
“……飞升通道,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熔炉’和‘传送带’。” 残魂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接引仙光,既是定位,也是束缚。踏入其中,道种便被彻底激活,与修士本体深度绑定。当修士穿过通道,抵达所谓的‘仙界’瞬间,便是道种与修士毕生修为、神魂完美融合,达到‘药性’巅峰的一刻。此时,‘收割’自动完成,所有一切,化作最纯粹的本源之力,被冥冥中的存在汲取。而修士的自我意识,则在极致的力量剥离和规则扭曲下,彻底湮灭。”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让所有人遍体生寒的话:
“所谓飞升异象,霞光瑞霭,不过是‘药材’出炉时,能量过于庞大引发的天地共鸣罢了。那些景象,是‘药材’最后的余晖,也是……献给其他‘待宰羔羊’看的,最绚丽的诱饵。”
地道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最后的……余晖……”楚清歌喃喃道,她仿佛看到了无数惊才绝艳的前辈,在满怀希望踏入光明的刹那,化为乌有,只留下欺骗后来者的绚烂假象。这真相,残酷得让人窒息。
她下意识地又摸了摸发烫的胎记。丹尊残魂如此了解内情,他当年……是否也差点成了“药材”?还是说,他找到了某种规避的方法?而这,又和她,和“逆灵之体”有什么关系?
沈墨的手无声地按上了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看向楚清歌,眼神复杂难明,最终化为一句冰冷的决断:
“此路,必须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