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枪口顶住了格拉西姆的太阳穴。
“起赛白奴!”云强用蒙语向俄国人“问好”。
这句问候语既表善意,也暗含警告——蒙古汉子豪爽直率,但别想破坏此刻的和平气氛。
先前无双为救众人,独自引开人熊才让巴特尔和云强脱险。
为报救命之恩,巴特尔回到草原后立即与云强分头带领马帮兄弟寻找恩人,几乎倾巢而出。
云强沿多布库尔河一路搜寻至边境,正欲折返时听到林中传来熟悉的莫辛纳甘枪声,当即率众赶来。
“多谢小爷救命之恩!您若有个闪失,我云强和巴特尔大哥万死难辞其咎!”比起兄长,云强更为耿直,对盗门始终忠心不二。
无双走到格拉西姆面前,露出狡黠的笑容:格拉西姆先生,看来胜利又一次属于我们!
哼!胜之不武!你们盗门前辈靠的是真本事,你这小子只会仗着人多势众!格拉西姆愤愤不平地说。
我们中国有句老话: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
我只看结果。”无双放下云强的枪,拍拍格拉西姆的肩膀,不过中俄毕竟是友好邻邦,我也不想为难少校。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来兴安岭的真正目的了吧?
我们受军方委托,寻找几十年前坠毁在大兴安岭的运输机。
警告你别和 军方作对!格拉西姆试图用军方威慑无双。
哦?可你们胸前的徽章分明是克格勃的标志。
少校,别耍花招。
东北盗门的作风你应该很清楚。”无双夺过他的AK47,熟练地拉开保险栓。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们一直在追踪那架容克斯运输机,确信它就坠毁在兴安岭。
多年来我们持续收到机上电台发出的求救信号,你看!他掏出一张A4纸,上面满是加密的无线电信号记录。
马四海将无双拉到一旁低语:小爷,不如永绝后患。
在这深山老林里解决他们,神不知鬼不觉。”
格拉西姆似乎早有预料,急忙扔掉所有武器:不!你们不能这么做!那架运输机载着上帝的诅咒,如果被日本人发现,会给整个中国带来灾难!
日本人?无双皱眉。
一战时俄日为争夺兴安岭资源两败俱伤。
至今仍有日本特工潜伏在此。
只有我们能帮你们, 永远是中国最好的朋友!
漂亮话谁都会说。”无双抽出 ,寒光一闪,拿不出证据,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见首领亮出兵器,其他克格勃成员刚要反抗,就被身后的蒙古壮汉踹翻在地。
“川岛家族知晓这个秘密,根据我方特勤的情报,他们已派人前往长春,并与你们盗门的另一支系达成合作。
此外,我已向军方申请,希望通过官方渠道与长春方面沟通,希望得到你的支持。”格拉西姆语气诚恳,不像在说谎。
无双不想把事情闹大,对方人多势众,若真动手,难免惊 警和边防,到时候脱身就难了。
“好,我信你!云强,放人,但武器全留下!”无双下令。
格拉西姆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上次川岛家的特使死在佟四喜手里,而川岛龟佑并未追究,显然双方暗中有勾结。
俄国人仓皇撤离,临走前格拉西姆丢下一句:“无双先生,我们很快会再见,届时我将代表俄方,希望能登门拜访。”
无双表面平静,心中却暗自庆幸。
俄国人凶名在外,若非云强的马帮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这次化险为夷,但行踪已暴露,再想探索冰窟就难了。
俄国人回去后必定有所动作,而这片区域局势敏感,一旦冲突爆发,援兵难以迅速支援。
不过,他们似乎并未发现冰窟的秘密。
“二姥爷,我们必须撤了。
日后有机会,我一定帮你拿到灶王兽。”
马四海点头:“一切听小爷安排。”
此次行动还有另一项任务——解决呼伦贝尔草原的狼患。
冬季将至,若狼群继续肆虐,牧民将损失惨重。
“耗子,让麻子叔送你回去,你离家太久,你爹该担心了。”
“我不走!彩蝶妹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陆昊天嬉皮笑脸地凑近蓝彩蝶。
“烦死了!离我远点!”蓝彩蝶狠狠掐了他一把。
马四海道:“丫儿,你陪彩蝶姑娘先回黑龙屯,赶紧给她敷药,再耽搁伤口要留疤了。”
……
第四十五回 甘甜的萨日湾净水
无奈之下,无双只得与心上人告别。
众目睽睽之下,他连个拥抱都不敢,生怕被蓝彩蝶调侃成街头混混。
跃上马背,队伍朝着呼伦贝尔大草原疾驰而去。
这里是三岔路口,往北通向中俄边界,往南延伸至大兴安岭密林,东面便是辽阔的呼伦贝尔草原。
穿过这片森林,越过两道山梁,眼前豁然开朗——金秋时节的草原牧草泛着耀眼的金色,远远望去天地间仿佛铺满了碎金。
湛蓝的天空如同巨大的穹顶笼罩着四野,风吹草浪间不时露出成群的牛羊,美得令人心醉。
这般美景本该充满生机,此刻却不见牧人与畜群的踪影。
马队经过时扬起的烟尘消散后,草原又陷入诡异的寂静,连草窠里的蚂蚱都销声匿迹。
这正是数十年难遇的狼灾征兆。
蒙古汉子们回到故土格外欢畅,尤其方才在中俄边境打了场漂亮仗,赢得魁首无双的称赞,更让众人意气风发。
五十余骑在草原上纵情奔驰,汉子们单手控缰,另一手高举 挥舞,粗犷的长调在天地间回荡,暂时冲散了心头的阴霾。
连续奔波整日的马匹已显疲态,途经一处清泉时,云强下令休整。
马儿们低头饮水,无双掬起一捧甘泉叹道:这水真甜。”
草原上未受污染的泉水都这般清甜,小爷久居城市,自然难得尝到。”马四海应道。
若有一天能卸下魁首重任,我定要在呼伦贝尔搭座蒙古包。”无双望着远方出神,养群牛羊,伴着牧羊犬,每日躺在草地上哼长调,看着牲畜嬉戏,与心爱之人生儿育女......他险些说出马丫的名字,终究咽了回去。
这不该是小爷的归宿。”马四海正色道,自您出生那刻起,命运就已注定要肩负重振盗门的重任。
老朽与祥子师弟终有离去之日,小爷虽已成长,仍需潜心修习。
待您查明身世、 兴安岭地缝之谜、重聚常胜山旧部之时......
老人口中未尽之言暗藏着当年吴功耀的宏图,如今全系于少主一身。
但年轻的无双难以领会深意,他不过是个渴望幸福的青年。
到那时就能强抢民女了?就算她祖父反对?无双顽皮地接话。
面对这调皮话,马四海既不能发作又无法点破,只得沉默以对。
“二姥爷,记得我姥爷从小就跟我说,我跟别的孩子不一样,所以受的教育也不同。
我骨子里流的是常胜山胡匪的血,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当缩头乌龟,想要的东西必须得到!”无双盯着马四海的眼睛,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这番话分明是在宣告:我和马丫的事谁也拦不住,您就别费心了。
“呵呵......小爷真是长大了。
可咱们中国人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就算不说这些......小爷知道自己的身世之谜吗?知道为什么你们家几代人都在改姓吗?知道我师父究竟是什么人吗?知道为什么您的婚事在出生前就定下了吗?四海也不清楚,但有件事可以确定——您将来的孩子,会继承我师父百分之百的血脉!”
这番话把无双说懵了。
血脉?血脉有那么重要?他又不是皇亲国戚,就算是当年的爱新觉罗家族,现在也不敢保证血统纯正吧?转念一想,要是娶了马丫,后代的血脉确实会离先祖吴功耀越来越远。
可这解释也不对劲。
他本就不姓董,董爷只是他姥爷,连爷爷都算不上,他身上只有董爷一半血脉,还谈什么后代的血统?
越想越糊涂,无双索性不再纠结。
年轻人对待爱情就该勇往直前,他就不信等偷出户口本和马丫登记结婚,或者生米煮成熟饭,这些老顽固还能怎样!
云强察觉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小爷,这汪清泉蒙古语叫萨日湾,汉语意思是月亮湾。
您看它弯弯的形状,像不像半个月亮?”
“萨日湾我听说过。
相传这名字是清太祖努尔哈赤亲赐。
当年他率镶黄旗征战到呼伦贝尔大草原,中箭负伤后用这泉水清洗伤口,没想到伤势竟然神奇痊愈了。”无双想起姥爷讲过的传说。
“没错,小爷果然见多识广。
萨日湾是我们草原的圣水,牧民经过这里都要虔诚祈祷,饮一口泉水祈求长生天庇佑。
可现在......唉!”云强重重叹了口气。
突然,西边出现一匹受伤的马,马背上驮着个生死不明的人,身子软绵绵地横搭着。
“是扎哈尔!快去看看!”云强急忙下令。
手下人冲上前把伤者抱下马背。
名叫扎哈尔的蒙古汉子浑身是血,右手血肉模糊露出白骨,全身上下布满野兽撕咬的伤痕,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快给他水喝!”马四海推开众人,迅速点住止血穴位,又取出随身草药敷在伤口上。
但伤势实在太重,根本无从下手。
扎哈尔喝了几口水,勉强睁开双眼,气若游丝地说:“强哥......快......快去救巴特尔......”
“我大哥在哪儿?”云强急声追问。
“他……他在……哈达图……九队的……黄庙……狼……”扎哈尔断断续续地说着,最终没能说完就断了气。
看来巴特尔带领马帮经过哈达图时遭到了雪山狼的袭击,扎哈尔拼死突围来找云强求援。
“快!所有人上马,立刻赶往哈达图九队!”云强一声令下,马帮火速向哈达图牧场进发。
好在哈达图离萨日湾不到百里,但愿巴特尔能坚持到援军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