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寰下意识地:“探你…底细?我什么时候探你底细了?”
顶着一张无辜的脸净说些瞎话,男人憋着脸,静静盯着不说话,周遭好像静下来了。
“是,先前是我玩笑说了两句,但…是你先把我掳来的……”昭寰被无声的注视看得眼神有些躲闪,扭过头,一双杏眸瞪得圆,仍是很无辜,声音却渐渐消下去,“你这个人根本毫无道理可言,有什么好让我探的?!”
屋内的气氛热得诡异。
不过咫尺,女子粉唇嗫嚅着,眉眼凝起一抹真真切切的困惑,眼睛睁得圆圆的,水润的眼波清澈见底。
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时间已经这样久了啊,
是他的来啊,
身体起伏和震颤,心跳有力而快速,却仍因顾忌着逝去的遗忘的,强迫着这具躯体微微后仰,半点不去逾矩,不让它的主人察觉分毫。
逼着,逼着,男人的脸彻底冷下来,带上了点讶然,“还不承认?!”
承认?简直莫名其妙,她是小孩么,还扯什么承不承认的。
昭寰皱眉,也冷下脸,为他的言行不一感到荒谬。
书房里一派静谧。铜盆在角落,静静地盛着被烧成灰烬的炭火。
萧伯梁的手还停在她后腰,掌心明明已经紧紧贴着,却似乎还在确认掌下躯体的真实性,偶尔一两根手指微微按压。昭寰睁圆了眼睛看他,因这灼热触感而身体微微发颤,莫名从脚底冒出一股子热,一路顺着她的肌理往上游走。
她想不明白,他胆子已经大到这个地步。明明才不过一个月,从他“起死回生”,到把她扣在漱园,再到如今掳来这荒山野岭,眼下更是这样紧密地贴着,她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他的身体温度,竟然还在一点、一点攀升上去。她不相信自己摸错了。
他这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他们之间难道还有什么不可言说……
昭寰一惊,伸手去推他的胸膛。男人于她而言,不过是上马石,她探他的底细又如何,他知道了又怎样,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哪里就值得这样亲近的。
“萧伯梁!”她的声音里带了点急色,“你放开!咱们之间,没必要这样!”
没必要这样。短短五个字,说得坚决而冷静。
萧伯梁听着,眉峰微蹙,他双手紧紧箍住她纤细的肩头,突然,一缕缕地、缓缓地愤愤笑出来,“季昭寰,刚才不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么?”
“是你、你拽得我!”她纠正,急得抬手用力拍了拍他紧扣在自己肩上的手,“我明明要走了!是谁突然伸手把我拉回来的?”
她几乎要冒出火来。
男人不置可否,眯着眼:“不是你撞上来的?”
“怎么可能呢?”昭寰嗤笑一声,仍是皱着眉,“我撞你做什么?你格外好?你以为我是那些不识货的贵女?可着往你身上凑?”
“谁往我身上凑了?”
几句话如惊雷一般,男人额角青筋跳了跳,方才扣住细腻肩头的手掌,忽然猛地收紧,向下牢牢箍住她的腰,另一手闪电般伸上去,掐住她的下颌,目光灼灼地逼视她,“我不好?那你还凑过来?我不好你父亲安然无恙地回到府里?”
昭寰脸上的怒意瞬间僵住,男人脸色有些发青,眸光沉沉,她瞪他,他钳得她这样疼,他的唇怎敢离得这样近?鼻尖与鼻尖就要碰上,手还扣住她的腰,另只手也扣住她的下巴,紧紧压下来。
是眼看着就要咬下来。
昭寰瞪大杏眸,喘着气,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壮如牛,她打不过。方才逞口舌之快,是她鲁莽了。这会儿功夫,她甚至已经想好,他若是要用强,她也不惧,大不了顺从就是了。
清白,从来都不是最要紧的东西。
满是怒意的脸上变得平静,眼神亦沉静下来,也失焦了,一副无悲无喜、无可无不可的漠然、等着就义的英勇慷慨模样。
男人看着她,心底却猛地沉下去,寒凉一片。
这是做什么?他是禽兽?
男人皱着眉。他是高高在上的鹰,季昭寰就是低草,他能瞧得上低草么?
“季昭寰,不要跟我玩这种幼稚的把戏。”
男人眼神暗沉,脸色冷得更厉害,他忽然松开手,猛地将她往外推去。
昭寰被推得后退几步,后腰差点撞上身后的置物架,亏得她及时扒住了桌角才稳住身形。她暗骂一声,抬头就见男人已经走到门边,负手而立,不知道在深思什么。
昭寰再瞪他背影一眼,懒得再与他争执,转身就要去里间的案几,说了这许久,她已经口干舌燥。
“你既说他劝降你,”身后忽然传来萧伯梁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如何劝降你?又许了你什么好处?”
昭寰身形微微一顿,便又抬步。
“季家的荣耀?还是你个人的前途?”那声音紧追不舍,像淬了冰的刀子,“你方才反咬他一口,是向我表忠心,还是怕他先出卖你,来一招弃车保帅?”
不是都已经翻篇了吗?怎么还揪着不放?真是莫名其妙……
昭寰的脚步顿住,扭脸看着脚下的青砖地,深深吸了口气。
“还是,你本来就是他安插在我身边的奸细?”
好端端的,被劈头盖脸一顿盘问,昭寰深深吐出一口气,后槽牙都要被气炸了。她转过身,却见萧伯梁不知何时已经回过身来,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伤。
她愣了愣,一股气直冲脑门,脱口道:“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先前那些话,全是我胡说的,行了吧!”
“那你方才还那般袒护他?”萧伯梁步步紧逼,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像被冤枉般,昭寰无奈地,咽了口唾沫,嘴唇张张合合,目光无意识地落在他胸前的衣襟上,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恳切些:“你没听见吗?”她抬眼,眉皱着,“我那是玩笑话,当不得真。”
“当不得真?”萧伯梁轻嗤一声,视线锁在她柔软的红唇上,方才那唇瓣或急或怒地开合,此刻已经抿成了一条倔强的线。
他眼底仍是冰冷,却似乎有几分有气无力,“方才你指着宫琅修,说‘替我抓到个内鬼’,那股子要我帮你出气的架势,怎么又是‘当不得真’了?”
她愕然瞪大了杏眸,几乎咬碎银牙,“我什么时候要你帮我出气了?我明明说的是,那是安插在你身边的奸细!是你的,不是我的!”
“什么我?又什么他?”萧伯梁眯起鹰眸,缓缓背过身,双手一抬,房门大开。
“难道你就不会是奸细?”他的声音随着风声传来,扭过脸,“季昭寰,这墨脊山上,谁都可能是奸细——包括你。”
他说话总是这么不留情面。
“你……”昭寰看着他的侧脸,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你回去收拾东西,今日搬进我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