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一次见到张天昊，是在乡下的集市上。
这孩子穿着件打补丁的旧衣服，蹲在地上给人擦皮鞋。
有个醉醺醺的alpha想摸他的脸，被他用鞋刷狠狠砸了过去，像只被惹急了的小土狗。
那一刻，陆承宇就知道，这个小o和他见过的所有omega都不一样。
“你的体检报告显示，你有轻微的信息素紊乱。”陆承宇打破沉默，“需要定期注射抑制剂，不然可能会影响以后的健康。”
张天昊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惊慌：“影响健康？是不是就不能生娃了？”
陆承宇：“……”
他看着张天昊那张写满“不能生娃就完了”的脸。
这孩子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omega的价值就只有生孩子吗？
“不止。”陆承宇耐着性子解释，“严重的可能会危及生命。”
张天昊的脸色白了白，却还是嘴硬：“哪有那么严重？村里的omega都是硬扛过来的，也没见谁死了。”
“他们没活过三十五岁。”陆承宇的声音冷了些，“你想跟他们一样？”
张天昊没说话了，低下头抠着蓝布褂子上的补丁。
他听说过村里的omega大多命短，三十多岁就满脸皱纹，像个老爷爷，他一直以为是天经地义，原来……
“我没钱打针。”他闷闷地说。
抑制剂贵得很，他打黑工挣的钱刚够糊口，哪有闲钱买这个。
“我帮你付。”陆承宇说。
“为什么？”张天昊警惕地看着他，“你想让我做什么？是不是想……标记我？”
他的声音带着点恐惧，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像只受惊的鹌鹑。
在他的认知里，alpha对omega好，要么是想娶他生娃，要么是想占便宜，没有第三种可能。
陆承宇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有点好笑。
他就这么像那种趁人之危的alpha？
“我是盛星集团的总裁，”他耐着性子解释，“我们公司有个项目，需要找一些偏远地区的omega做访谈，了解他们的生活状况。你要是愿意配合，我可以帮你解决家里的问题，还能给你一笔报酬，足够你买抑制剂。”
张天昊愣住了。访谈？就说说话就能拿钱？还能摆脱家里？
这听起来像天上掉馅饼，可他不敢信。
城里面的有钱alpha的话哪能信？他们最擅长哄骗omega，让omega给他们生孩子又不管。
这都是他那爹妈还有周围的邻居告诉他的。
“我……我考虑考虑。”他低下头，不敢看陆承宇的眼睛。
陆承宇没逼他，只是把车停在一家看起来很高级的医院门口：“先去做个详细检查，钱我来付。其他的，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张天昊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医院的大门气派得很，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他站在门口，蓝布褂子和这里格格不入，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惊艳。
张天昊攥紧拳头，强迫自己挺直腰板走了进去。
他告诉自己，不能怂。
不就是做个检查吗？只要能挣钱，只要能不被卖给那个瘸腿老alpha，干什么都行。
检查室里，医生拿着超声波图，眉头皱得紧紧的：“你这情况不太好啊，信息素波动很大，而且……”
“而且什么？”张天昊紧张地问，手心全是汗。
“而且你的生殖腔有点炎症，可能是长期营养不良加上没有及时处理发情期导致的。”
医生叹了口气，“小伙子，你是omega，要懂得爱护自己。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信那些老掉牙的规矩？发情期就该用抑制剂，不舒服就该看医生，跟alpha不alpha的没关系。”
张天昊低下头，没说话。
爱护自己？他一个都快被爹妈卖了的omega，哪有资格谈爱护自己？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医生，他怎么样？”陆承宇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瓶水，递给张天昊。
张天昊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小声说了句谢谢。
“情况不太乐观。”医生把报告递给陆承宇，“需要尽快治疗，不然可能会影响生育。”
张天昊的心猛地一沉。
不能生育？那他这个omega还有什么用？
陆承宇看完报告，脸色沉了沉：“需要怎么做？”
“先住院观察几天，稳定一下信息素，然后按时注射抑制剂，定期复查。”医生说，“费用方面……”
“没问题。”陆承宇打断他，“安排最好的病房。”
“不用！”张天昊突然喊道，“我不住院！太贵了！”
他可没钱住什么最好的病房，这alpha肯定是想让他欠着人情，然后好拿捏他。
他才不上当！
“听话。”陆承宇的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强势，信息素也释放出一丝安抚的意味，“费用我来出，算是提前支付你的访谈报酬。”
“我还没答应你呢！”张天昊梗着脖子，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陆承宇的信息素太好闻了，像雪后的森林，干净又安心，让他有点晕乎乎的。
“那你现在答应吗？”陆承宇看着他，黑眸深邃，“只要你配合，不仅医药费全免，我还能帮你彻底摆脱家里的控制，让你以后再也不用回那个村子。”
张天昊的心动摇了。再也不用回那个村子？再也不用被爹妈打骂？再也不用被人当成商品一样卖掉？
这诱惑太大了，大到他几乎要立刻点头答应。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害怕。天上不会掉馅饼，这顶级alpha肯定有什么目的。
万一他是想把自己骗到手，玩腻了再扔掉怎么办？村里就有omega被城里alpha骗走，最后挺着肚子被送回来，人人都骂他下贱。
“我……”他咬着唇，陷入了两难。
陆承宇看着他纠结的样子，心里有点欣慰。
这孩子，警惕性倒是挺高，这点很不错，可惜他之前环境不太好，现在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封建糟粕。
“你不用怕。”他放缓了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我对你没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单纯的合作。如果你不信，我们可以签合同。”
“签合同？”张天昊愣了一下。
alpha和omega还能签合同？
“对，签合同。”陆承宇点头，“明确双方的权利和义务，我保证不会碰你，你只需要配合我的项目访谈。”
张天昊看着陆承宇认真的眼神，又看了看手里的检查报告，咬了咬牙。
算了，赌一把吧。
总比之后被爹妈发现，被捆着被卖给瘸腿老alpha强。
“我答应你。”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破釜沉舟的决绝，“但你得保证，不能碰我，不能强迫我做不愿意做的事。”
“可以。”陆承宇点头，“我让助理去准备合同。”
看着陆承宇转身出去的背影，张天昊松了口气。
手心全是汗，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果然alpha就是那么厉害，能想到他这辈子都想不出来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