宙斯,诞生了。
那个预言中注定推翻克罗诺斯、开启新时代的弟弟,已然降世。命运的巨轮,终于碾过了又一个至关重要的节点。
哈迪斯缓缓收回引动【灵魂】神格的力量,将那新生的、躁动的权能暂时安抚于神格核心深处。
“感谢您告知,母亲。”哈迪斯以意念回应,声音在他的心间显得异常平静。
“瑞亚母神……她可还安好?”
盖亚的意志传来一声复杂的叹息,蕴含着大地般的厚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她已做出了选择。用襁褓包裹我给予她的石头,骗过了克罗诺斯。那吞噬子女的暴君,此刻正为自己再次‘消除’了一个威胁而志得意满,却不知真正的火种已被送出奥林匹斯。”
哈迪斯沉默着。
一种冰冷的决意在他心中交织。克罗诺斯的暴政,必须终结。
“真正的宙斯在何处?”哈迪斯问道。
“我已安排,将他送往克里特岛的伊达山一处隐秘洞穴。那里的库雷特族(curetes)宁芙仙女会抚养他,用舞蹈与敲击盾牌的声音掩盖他的哭闹。”
盖亚答道,随即她的语气变得极其严肃,带着告诫的意味:
“哈迪斯,听着。宙斯的成长需要时间,需要庇护。在他足够强大、足以举起反旗之前,你绝不可轻易暴露自身。”
“我明白。”哈迪斯沉声道,“克罗诺斯的目光依旧锐利,奥林匹斯的势力盘根错节。现在并非摊牌之时。”
“不仅如此。”盖亚的意志强调。
“作为第一个预言神,哈迪斯。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命运的涟漪。哈迪斯,你并非预言所指之神。宙斯……他才是预言之子,是未来推翻克罗诺斯的‘明面上的旗帜’。”
“他的存在,将吸引克罗诺斯绝大部分的怒火与猜忌。这是他的命运,也是你的掩护。你是我的孩子,我不希望在你羽翼未丰之前,过早站到台前,只会让你成为克罗诺斯优先清除的目标。”
哈迪斯眼中幽光闪烁。
他理解了盖亚的深意。宙斯是注定的风暴眼,是吸引火力的盾牌。但盖亚并不清楚,此时的哈迪斯已是羽翼丰满。
但哈迪斯还是决定继续隐藏,有宙斯这个大靶子在前面顶着,何乐而不为呢?
“我会静观其变,母亲。”哈迪斯承诺。
“很好。”盖亚的意志传来一丝赞许,“耐心,哈迪斯。耐心是猎手最宝贵的美德。利用这段时光,去寻找巨人们吧。当宙斯举起叛旗之时,才是你真正登上舞台的时刻。”
沟通结束,盖亚的意志如同退潮般离去。
哈迪斯独自站在冥府殿堂中,周身的气息与这片亡者国度愈发浑然一体。
他望向虚无的前方,目光仿佛穿透了冥界的壁垒,看到了那座巍峨的奥林匹斯山,看到了高踞王座、吞噬子女却不知末日将至的父神,也看到了在克里特岛山洞中,那个嗷嗷待哺、却背负着颠覆世界命运的弟弟。
“宙斯……”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语气中没有兄弟之情,只有一种冰冷的、基于利益与命运的审视。
“成长吧,我的弟弟。去吸引所有的目光,去承受所有的压力。而我,将在你所创造的混乱与机遇中,攫取我应得的一切。”
他转身,走向内殿。莫提斯正等在那里,她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显然感知到了宙斯诞生的命运涟漪。
“风暴将至,我的王。”莫提斯轻声道。
“风暴早已开始,我的王后。”哈迪斯回应,牵起她的手。
“而现在,我们有了更明确的‘盟友’和更清晰的‘时机’。在我们登场之前,我们需要一个更强大、更稳固的冥界。”
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不仅仅是个人伟力,更是属于他冥王麾下的、足以在未来的神战中撼动乾坤的力量。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了那片连泰坦都讳莫如深的禁忌之地——塔尔塔罗斯深渊的深处。
根据盖亚母神的暗示和他从世界法则中捕捉到的古老信息,那里囚禁着乌拉诺斯时代遗留下来的、曾被克罗诺斯忌惮并封印的古老力量:百臂巨人(hecatoncheires)与独眼巨人(cyclopes)。
百臂巨人,布里阿瑞俄斯、科托斯和古革斯,他们拥有五十颗头、一百只手臂,是纯粹力量的化身,挥舞山岳如同投掷石子。
独眼巨人,布戎忒斯、斯忒罗佩斯和阿耳戈斯,他们虽只有一颗眼睛,却拥有无与伦比的锻造天赋,传说中曾为宙斯锻造雷霆,为波塞冬打造三叉戟,为哈迪斯制造隐形盔甲——但那是在原本的神话里。如今,他们尚被囚于黑暗之中。
这些巨人,是盖亚与乌拉诺斯的子嗣,从血缘上算是他的叔父。他们对于囚禁了他们的克罗诺斯,只有刻骨的仇恨。若能解放他们,并将其收归麾下,冥界的实力将得到质的飞跃。
“是时候了,”哈迪斯对莫提斯说道,他的声音在冥府殿堂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我们去迎接那些被遗忘的‘亲戚’。”
莫提斯眼中智慧的光芒流转,她立刻明白了哈迪斯的意图。“塔尔塔罗斯深处……那里是连倪克斯大神的力量都需谨慎触及的区域。疯狂与无序是那里的主宰。你有把握吗,我的王?”
“【灵魂】的权能让我能更清晰地感知生命的‘脉络’,即便是被疯狂侵蚀的生命。”哈迪斯摊开手掌,一丝幽暗的、仿佛能沟通一切生灵本质的光晕在他掌心浮现。
“【净化】虽不能驱散塔尔塔罗斯的本源,但足以在短时间内为我们开辟一方净土。作为冥王,塔尔塔罗斯是监狱,而我,即将成为这片地下世界真正意义上的‘典狱长’……。”
计划既定,哈迪斯开始了准备。他并没有带上塔纳托斯与修普诺斯,深渊深处的环境对他们的权能压制太大。此次行动,贵在精而不在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