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思的指尖在袖中攥得更紧,眼底掠过一丝担忧,声音压得极低。
“正因为牵扯凤仪殿,才更不能声张。”
他抬眼望向屋内,陆晚星正帮素玉梅整理针线筐,侧脸透着柔和。
“她若真在查青禾的死因,定是发现了什么,此刻冒然调查,只会打草惊蛇,反而让她陷入险境。”
远宁心头一凛,低声道:“殿下是说....青禾的死或许不简单?”
苏凌思淡淡点头,目光沉了沉。
晚星敢顶着朋友的名头来探望青禾家人,要么是受人所托,要么是查到了线索,无论哪种,她都需要时间。
“先别打扰她暗中调查,我们看着就好。”
“属下明白。”
远宁连忙应下,心里清楚,殿下这是担心晚星姑娘的安危,既不想拆穿她的谎言,又要暗中护她周全。
这时,陆晚星端着个陶碗走出来,看到苏凌思,笑着扬了扬碗。
“殿下,素大娘煮了枣粥,您要不要尝尝?”
苏凌思压下眼底的思绪,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接过陶碗:“多谢晚星姑娘。”
他指尖碰到温热的碗壁,他状似无意地问,“和大娘聊的怎么样?”
“还好,大娘很热情,这粥很香甜呢。”
陆晚星笑着往屋里让了让。
“大娘让您和远宁赶紧进屋喝呢,粥要热着才好喝。”
苏凌思跟着她进屋,刚坐下,素玉梅就端着另外两碗粥过来,笑着说:“两位公子别客气,乡下没什么好东西,这枣粥您二位多喝点。”
几人捧着陶碗喝粥,枣香混着米香,暖得人心里发甜。
陆晚星喝了两口,自然地开口道:“大娘,青禾葬在哪儿啊,我这次来,也想给她上炷香,算是尽份朋友的心意。”
素玉梅手里的碗顿了顿,眼眶发红,放下碗擦了擦眼角,声音带着颤意。
“晚星姑娘有心了...她葬在村西头的老槐树下,那是她小时候常去玩的地方,她说过,以后嫁人想离家里近点。”
她叹了口气,又道:“只是我这腿脚不好,冬天冷的时候,都没法去看她...你要是去,帮我多烧点纸,跟她说娘挺好的,青云也懂事,让她别惦记。”
“您放心,我一定跟她说。”
陆晚星连忙应下,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希望能从附近池塘找到线索。
素玉梅想了想,又对着院门口喊:“贾宝他娘!贾宝他娘!”
正在院里收拾菜篮的贾大娘连忙应着进来:“咋了玉梅?”
“晚星姑娘要去给青禾上坟,我腿脚不方便,你帮我带她去一趟吧。”
素玉梅拉着贾大娘的手,语气里满是托付。
“这孩子真好!行!我带姑娘去。”
贾大娘爽快地答应,转头对陆晚星说。
“姑娘跟我来,村西头不远,走一刻钟就到。”
陆晚星连忙放下碗,对素玉梅道:“大娘,我很快就回来,您在家等着。”
“哎,好,路上慢着点。”
她扭头向苏凌思,在他耳边小声道:“辛苦殿下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来。”
苏凌思却轻轻摇头,目光扫过院外乡间的小路,语气淡淡却温和。
“村里路生,我陪你一起,远宁留在这儿陪素大娘,也能帮着照看些。”
远宁立刻会意,上前对素玉梅道:“素大娘,我留在这儿陪您,您要是想喝水、拿东西,喊我一声就行。”
素玉梅连忙摆手:“不用客气,公子坐着歇着就好。”
陆晚星没想到二殿下不会嫌弃去阴冷的坟地,对上他眼底的认真,心里有些发暖。
“那一起去吧...多谢殿下。”
几人分好工,陆晚星便跟着贾大娘往外走,苏凌思跟在她身侧,脚步放得轻缓,配合着贾大娘走路的速度。
路上,贾大娘不禁感叹说起青禾的事。
“青禾那丫头小时候就乖,总帮着玉梅做家务,后来去了京城皇宫做侍女,还总托人捎银钱回来,谁知道..竟会想不开...唉...”
陆晚星认真听着,语气惋惜的问:“我也没有想到青禾竟会想不开跳池塘自尽..一年前..大娘有没有瞧出她不对劲的模样?”
贾大娘脚步顿了顿,眉头皱着回忆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道:“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起些事儿!
她跳塘前一日回家,那天我正好在玉梅家做针线,本想着她从京城回来,定是乐呵呵的,哪成想...”
她往路边的石头上靠了靠,语气里满是惋惜。
“那天她穿的还是宫里的素色衣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可脸却沉得厉害,玉梅问她在宫里累不累,她就嗯啊两声应付,问她要不要吃刚蒸的馒头,她也说没胃口。”
陆晚星心里一紧,连忙追问:“那她有没有说宫里发生了什么?比如跟人闹了矛盾,或是受了委屈?”
“没说啊!”
贾大娘摇了摇头。
“我还打趣她,是不是在京城见了大世面,瞧不上咱乡下话了,她也就勉强扯了扯嘴角,没接话。
后来玉梅偷偷跟我说,夜里听见她在房里哭,问她咋了,她只说想家,别的啥也不肯说。”
苏凌思在旁静静听着,指尖轻轻摩挲着袖角,青禾回家时的反常,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她跳池塘。
陆晚星抬眼看向不远处的村西头,心里暗道:等会儿到了坟地附近的池塘,得仔细看看有没有异常。
又走了几步,贾大娘忽然道:“对了!她走的那天早上,天还没亮呢,我就听见她家院门响,探头一看,她背着个蓝布包裹,脸上不舍的模样,连跟玉梅道别都说了好久。现在想来,那时候她就不对劲了...”
陆晚星攥紧指尖,蓝布包裹?这里面装的,会不会有留下的线索?
正想着,贾大娘指着前头:“到了!那棵老槐树就是!”
陆晚星抬眼望去,老槐树枝叶浓密,底下的木碑在树荫里显得有些清冷,而不远处的池塘泛着微光,岸边的杂草长得半人高,看着竟有些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