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怒意火上浇油,“你是什么意思,我可不会一口一个‘我我我’。”
“人都是自私的,只不过我不介意表现出来。人都太虚伪了,为了所谓的形象、人设而故意装出品德高尚的样子,然而镜像的内部,住着肮脏的老鼠。人们为之羞耻,故而隐藏起来。我不一样,我从不觉得自己的阴暗面是多么无耻的东西,我不妨表现出来,我从我自己这里接纳我的另一面,这是绝大多数人做不到的。”
“你又来,且不说你说的是对是错,我一听你口口说道,我很想打你。”
“别急,你小时候你父母一定教过你,吃饭前筷子要怎么放,饭桌按照辈分地位该怎么排,我即将揍你这件事也一样,得放到合适的时候,到时候你能不能靠自己能力博取反击,就看你自己了。”
“连打人都说的合规合矩,我真是被你整的快没脾气了……”
男人耸了耸肩膀,忽想起什么,眉毛不快的拧了拧,“话题被你带偏了,别人讲话时,你不要插嘴,我接着说。这件事,论责任与公义,我可是完完全全的正面,如上所述,我自始至终都在执行身为男友该尽的义务。和你不同,虽不懂她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是随便玩玩的玩具,还是真的有动过心,道德上你已经输给我了,即便我是受辱的一方,我也心向光明,不似你神神秘秘。我可是陪她在她人生中的谷底一路走上来的,这点你承不承认,你比不了。”
我哑口无言,嘴唇紧紧的抿着,很想反驳但奈何就是找不到一个漏洞。这种被扒光衣服绑在柱子上任人矛戳的感觉,笼罩我,背脊传来热辣虚空的无力感,仿佛脊髓被抽空。
煎熬之中,迟羽那只尾角带痣的眼睛,“恍然在我眼前一闪而过,短暂的与这个男人冷静自若的脸庞重叠,搁浅在眼瞳深处的悲凉流淌过来,脚心升起凉意。
“你就是个渐人,”男人继续说:“听说你还是有女朋友的,背着自己女朋友在外面沾花惹草,这是不负责任,是渣男。被我几句话鞭辟入里,还有脸跟我牢骚,这是不知羞耻。你说我自视甚高,我能理解,其他人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你这种烂人有什么资格来抨击我?“
“接着说,我听着,听你说到什么时候。“我垂下脸,像是被篝火刺伤了眼睛似的,别过头去。
“难受了?也许你在做出第一步之前,压根就没考虑过后果,被我说几句还算好的,换做别人早就K你了。”
“然后呢。”
“这是你自找的,而我必须使你难受,哪个男人女朋友被别人碰了能不报复的?我不喜欢这种剧情,但我是这样一个报复第三者的人物,人生如戏,我扮演的也是这样一个角色。因为站在全局的角度,你让我受辱了,为了演好一个真心真意的男友,我一会儿也必须揍你一顿,才能符合我的定位。”
“现在。”这两个字,男人说的直短简快,口气也加重几分。
我挪动视线,看到他眼中的神色厉炼,如同食指绕过的扳机,瞄准我。
此刻我完全没有了对人身安全的恐惧,很奇怪,就似哪怕被揍的爬不起来也不在乎了,脑海里闪闪烁烁全是迟羽悲凉的眸子,还有晦暗小巷里,那个女孩浓缩在水坑里的残影。
对比肉体上的痛苦,精神折磨才是更加割裂我的东西。肉身的痛苦才是外在的真实的,我知道,我明白,可是自甘堕落啊,我画地为牢,把自己圈在一个小小的笼子里,天空不在下雨,铁栏全是干涩的潮湿气味。
有什么办法能结束这种痛苦呢?
“跟我打一架吧。”那个男人告诉我答案。
我沉默片刻,仿佛是发自潜意识的回应,“开始吧。”
话音未落,夜风似乎凝固了。惨白的灯光将我们的影子拉长,扭曲的投在水泥地上,像变形的昆虫。
战斗一触即发。
男人抬起胳膊,握紧拳头。
见势,我右臂迅速曲起,架于身前。一个标准的格挡姿势。
我预判他第一拳会打我脸,但事实是,他预判了我的预判。
男人没有如预料中的挥出重拳,原先抬起的拳头迅速变化,像立在崖顶展开双翼的老鹰,并没有如预想的凌空飞起,而是倒头扭转角度,如铁钳般精准扣在我刚刚抬起的右臂肘关节内侧。
紧接着,一记重拳直捣腹部。
“呃!”
一声闷哼从喉咙挤出,震痛感自冲击的地方沿四周蔓延。
这个男人穿上衣服看不出有多结实,但挥起拳头却是这么有力,那一拳好似把我的五脏六腑都给挤的窒息,我架起的防御姿势瞬间瓦解。
我弯下腰,剧烈的咳嗽,视野有些模糊。
男人乘胜追击,把我推到墙边,不算粗壮却肌肉紧实的手臂横直,像是一道铁杠压住我的喉咙,我脖子以上被牢牢锁在墙上。
接下来招数我看不见,但不看也知,就那么一个动作。男人一手扣住我,另一只拳头像是执行程序般,有规律的猛击我的腹部。
小区里闲晃的大爷大妈们纷纷高声喊道:“唉,别打架别打架,闹出人命可不好!”
我的腹部犹如经历着雷电滚滚的恶劣天气,一记一记直击同一个地方,持续不断的,连同我的心脏也被牵制住,犯起恶心。
后来他松开我,我直接双膝跪下,双手撑地,滚热酸烫的呕吐物窜上咽喉,哗哗啦啦落到地上。
模糊的视野边缘,男人后退了一步,掰了掰手指。
我不指望他能点到为止,而他也真的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我。
我吐的差不多了,一道粘稠的液体挂在嘴角悬在半空,缓缓下拉的长度于摇曳的风中摇摆不定。直到落下,男人又走过来揪住我的衣领,仅凭蛮力将我拎起来。
我连试图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有也只是徒劳。
像拖着一条死狗,将我拽到水管旁边,按住我的后脑勺。
砰!
冰冷粗糙的铁锈气味冲进鼻腔。
不像血肉之躯的响声在我头骨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