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难得穿透云层,洒在诗雅雨刚收拾好的阳台上。绿萝的叶子被晒得发亮,她坐在小马扎上,手里叠着刚洗好的婴儿内衣,指尖触到柔软的布料时,心里却没有半分暖意——刚才她跟章鹏提起领结婚证的事,得到的又是一句轻飘飘的“再等等”。
“等什么?”诗雅雨当时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向窝在沙发里刷手机的章鹏,声音里带着压抑了许久的疲惫,“我们从确定关系到现在,已经快两年了,孩子就要出生,难道连一张结婚证都要一直等下去吗?”
章鹏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眼神有些闪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不是我不想领,是我妈说要选个好日子。她说结婚是大事,不能随便找个日子就去,得找算命先生算个吉利的,这样以后家里才能顺顺利利,孩子也能健健康康的。”
“选日子?”诗雅雨轻轻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从上个月我第一次提领证,你妈就说要选日子,到现在快一个月了,日子选好了吗?算命先生找了吗?”
章鹏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低下头,含糊地说:“我妈最近忙着准备孩子的东西,没顾上。再说,你现在大着肚子,出门也不方便,等你生完孩子,身体恢复了,我们再去领证也不迟。”
“不方便?”诗雅雨站起身,扶着腰慢慢走到他面前,肚子因为动作微微晃动,“我挺着九个月的孕肚,跑遍半个城市看房、办手续的时候,怎么没人说我不方便?现在领个证,只需要去趟民政局,十几分钟就能办好,你却说我不方便?章鹏,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你们到底在等什么?”
章鹏的头垂得更低了,双手紧紧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不敢看诗雅雨的眼睛,更不敢说出母亲私下跟他说的那些话——“别急着领证,等孩子生下来再说。万一孩子有什么问题,或者她以后敢跟你闹离婚,没领证我们更占理,还能让她把房子吐出来一部分。”
那些话像一根刺,扎在章鹏心里。他知道母亲的算计有多自私,有多刻薄,可他从小就习惯了听从母亲的安排,习惯了在母亲和妻子之间选择逃避。他甚至在心里偷偷认同了母亲的想法——没领证,他们就还有“退路”,万一以后诗雅雨真的要离婚,他们至少能在财产和孩子的问题上,多拿捏她几分。
诗雅雨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心里最后一丝期待也彻底破灭了。她早就该明白,章家的“等”,从来不是为了选什么好日子,而是为了拖延,为了把她牢牢地绑在这个家里,却不给她任何法律上的保障。
第二天早上,林香提着一袋子婴儿衣服过来,刚进门就开始絮絮叨叨地抱怨:“现在的衣服可真贵,这么小一件就要几十块,我跟你爸一个月的退休金,还不够给孩子买几件衣服的。”
诗雅雨正在厨房煮早餐,听到她的话,没有接茬。林香却不依不饶,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她的背影说:“雅雨,我跟你说,昨天鹏鹏跟我说你想领证的事。不是妈不让你们领,是真得选个好日子。你看你现在怀着孕,要是随便选个日子领证,万一冲撞了什么,对孩子不好怎么办?”
诗雅雨关掉燃气灶,转过身看着林香,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妈,您到底想等什么,不妨直说。是怕孩子生下来有问题,还是怕我以后跟章鹏离婚,分走房子?”
林香被问得脸色一变,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是那种人吗?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为了孩子好!你要是这么想我,那我以后不管你们的事了!”
“您本来就没管过我们的事。”诗雅雨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寒凉,“买房的时候,您只出了两万,却指手画脚;办婚礼的时候,您说没钱,让我穿着旧衣服;现在领结婚证,您又说要选日子,无限期拖延。您到底是为了我们好,还是为了算计我,您自己心里清楚。”
林香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诗雅雨的鼻子骂道:“你这个白眼狼!我们章家没亏待你,给你买房出钱,给你做饭照顾你,你却这么跟我说话!早知道你这么不懂事,当初就不该让鹏鹏跟你在一起!”
“是啊,当初就不该在一起。”诗雅雨说完,不再看林香气急败坏的样子,转身继续收拾厨房。她知道,跟林香争辩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自己更生气,更委屈。
从那天起,诗雅雨再也没有提过领结婚证的事。她不再催促章鹏,也不再跟林香理论,只是默默收拾待产包,准备迎接孩子的出生。她心里清楚,催促无用,章家早就把算盘打得清清楚楚——孩子还在她肚子里,她没有任何法律保障,只能任由他们拿捏。如果她坚持要领证,他们只会找出更多的理由拖延,甚至会用孩子来要挟她,让她做出更多的妥协。
有一次,苏微来看她,聊起领证的事,诗雅雨只是淡淡地说:“算了,不领了,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苏微急得直跺脚:“你怎么能算了呢?没有结婚证,你和孩子都没有保障!万一章家以后不认账,万一章鹏跟你闹离婚,你怎么办?”
诗雅雨看着窗外,眼神里满是疲惫,却又带着一丝决绝:“不认账又能怎么样?闹离婚又能怎么样?我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先把孩子生下来。至于以后,我会想办法保护自己和孩子,不会再让他们欺负我。”
她想起自己偷偷存起来的那些证据——章家算计房子的录音,章鹏逃避责任的聊天记录,还有她自己的银行流水和房产证。这些东西,是她最后的底气,也是她在这个冰冷的家里,唯一能依靠的东西。
离预产期越来越近,诗雅雨的身体也越来越笨重。她每天都会对着肚子里的孩子说话,跟他讲外面的世界,跟他说妈妈会保护他,会给他一个温暖的家。她知道,孩子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也是她坚持下去的勇气。
有天晚上,章鹏突然从背后抱住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雅雨,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等孩子生下来,我一定跟我妈好好谈谈,我们尽快去领证,好不好?”
诗雅雨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推开他的手,语气平静:“不用了,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现在,我只想好好准备生孩子,其他的事,我不想再想了。”
她能听出章鹏语气里的愧疚,却也能感受到他的懦弱和犹豫。她知道,他的承诺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等过几天,他又会被林香说服,又会选择逃避。与其相信他的承诺,不如依靠自己,为自己和孩子争取更多的保障。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洒在地板上,形成一道细长的光影。诗雅雨躺在床上,摸着肚子里轻轻蠕动的孩子,心里一片冰凉。她没有法律保障,没有婚礼,没有彩礼,甚至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她在这个家里,像一个随时可以被丢弃的物品,没有任何尊严,没有任何依靠。
但她并不害怕。她知道,孩子出生后,她会变得更坚强,更勇敢。她会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好自己和孩子,会为他们争取一个真正有尊严、有保障的未来。至于章家的算计和拖延,她会一一记在心里,等合适的时机,再跟他们算清楚这笔账。
夜色渐深,客厅里传来章鹏均匀的鼾声。诗雅雨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对孩子说:“宝宝,妈妈知道你快出来了。妈妈现在虽然很艰难,但妈妈会努力,会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感受到温暖和爱。妈妈向你保证,绝不会让你像妈妈一样,受这么多委屈。”
肚子里的孩子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她的话。诗雅雨笑了笑,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有很多困难和挑战,但只要孩子在她身边,她就有勇气走下去,就有信心为自己和孩子,闯出一片属于他们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