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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渭熊回北凉的这一个月,把王府搅得 “鸡飞狗跳”,却也透着股旁人看不懂的规整。头一日就堵着徐骁的书房,青裙立在案前,手里捏着徐凤年练枪时歪歪扭扭的枪谱,冷着脸 “批评”:“父亲是觉得北凉的铁骑,将来要靠一个舞刀弄枪不务正业的世子来守?让他接触武道没错,可您纵着他把心思全放在拳脚里,兵法、人心他不学,将来怎么扛得起这三十万担子?”

徐骁坐在太师椅上,捻着胡须笑,没反驳,只听着。可转头徐凤年就撞了枪口 —— 他窝在演武场的树荫下偷懒,被徐渭熊抓了个正着。“做人要稳,” 徐渭熊的戒尺敲在他手边的石阶上,脆响惊飞了树上的鸟,“你身后不是只有自己,是整个北凉的百姓,是跟着父亲打天下的老卒!你说不想接手北凉,凭什么?”

徐凤年梗着脖子犟:“我就想当个闲散世子,老婆孩子热炕头,然后喝酒听书,不好吗?”

这话彻底惹了徐渭熊。她把徐凤年拎到母亲吴素的牌位前,对着母亲吴素的牌位训了半个时辰,从父亲徐骁的不易讲到北凉的危机,末了盯着他的眼睛:“你可以不喜欢,但不能逃避。今日你不接,将来北莽打过来,北凉血流成河,你能心安?” 徐凤年被训得哑口无言,为了让二姐别再 “念叨”,才不情不愿地表面应下。

这月里,她还没忘了姜泥。那日清晨去了姜泥的卧房,旧事重提,最后让人把姜泥丢进枯井,封了井口 —— 不是狠心,是怕姜泥再因 “楚仇” 犯糊涂,也怕徐凤年总护着她,将来栽更大的跟头。直到三天后徐凤年把人救出来,徐渭熊才松了口气。

转眼一个月到了,上阴学宫的书信催了三次 —— 她入上阴学宫不过数年,文学造诣早超了授业恩师,学宫特意留她授课,这次催得急,是怕耽误了学子们的课业。徐渭熊收拾好行囊,走时只跟徐骁和徐凤年说了句 “好好做事”,便骑马出了王府。

她一走,整个北凉王府都松了口气。下人们敢在廊下说笑了,徐凤年也敢偷偷让厨房做些甜点心了,连徐骁都难得在书房里喝了盏闲茶。可徐骁没闲着 —— 他听说徐凤年经这一个月的 “教育”,对接手北凉的事松了些口,心里有了主意。

北凉的晨总裹着化不开的凉,天刚蒙蒙亮,檐角的霜就凝了厚厚一层,像给朱红廊柱镶了圈冷玉。徐骁披着件半旧的玄色棉袍,跛着左腿,一步步往徐凤年的卧房走。棉袍的边角磨出了毛,是去年冬天穿旧的,下人要换,他却摆手说 “暖,不用换”—— 这袍子是亡妻吴素生前给他缝的,衣襟内侧还绣着朵小小的腊梅。

卧房里,徐凤年还埋在锦被里,嘴角挂着笑,许是梦到了和老黄又在偷鸡摸狗。徐骁没叫下人,自己抬手掀了掀帐帘,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错辩的郑重:“凤年,起来,跟我去听潮亭。”

徐凤年揉着眼睛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还带着困意:“徐骁?天还没亮透呢,去听潮亭做什么?找师父讨教功课?” 他说着打了个哈欠,心里犯嘀咕 —— 往日找李义山,徐骁从不会这么早叫他,多半是有别的事。

徐骁没多解释,只站在床边等。徐凤年见状,也不敢再磨蹭,麻利地套上青布外袍,连鞋都没穿好就跟着往外走。穿过回廊时,石板路被晨露浸得发潮,踩上去 “吱呀” 响。徐凤年看着父亲的背影,突然发现他的腰好像比去年更弯了些,跛腿走在石板上,每一步都有些沉重,棉袍的下摆扫过草屑,没带半分往日的威严,倒多了几分岁月的沧桑。

“爹,您慢点儿。” 徐凤年上前一步,想扶他,却被徐骁轻轻推开:“不用,我还走得动。” 他抬头看了眼天,东方刚泛起鱼肚白,风里还带着霜气。然后便径直往听潮亭的方向走去,徐凤年则跟在徐骁身后走去。

徐凤年更疑惑了,却没再问 —— 他知道父亲的脾气,该说的时候总会说,不该问的,问了也没用。

听潮亭立在王府东侧的湖畔,青砖黛瓦,檐角挑着铜铃,风一吹就 “叮铃” 响。徐凤年从小就来这儿,算下来怕有百余次 —— 几乎都是找师父李义山学兵法,在游历江湖回来后则有时是看南宫仆射练刀,有时干脆就坐在亭下的石凳上晒太阳。他闭着眼都能摸到顶楼的楼梯,却没料到今日会有不一样的光景。

刚进亭内,徐凤年就习惯性地往楼梯走,脚刚踏上第一级台阶,就发现身后没了动静。他回头,见徐骁正站在一楼西侧的柱子旁,抬手摸着柱子侧面的石壁。那柱子徐凤年熟得很,青石雕的,上面爬满了青苔,看着就是实心的,没什么特别。

“徐骁,” 徐凤年停下脚步,挑眉,指尖还勾着楼梯的扶手,“你一大早带我来这,不是去找师父?难不成是要跟我比剑?” 他半开玩笑,心里却犯着嘀咕 —— 父亲今日的举动太反常了。

徐骁没接话,指尖在石壁上慢慢摸索,像是在找什么。过了片刻,他的手顿了顿,指腹按在一个不起眼的凸起上 —— 那凸起藏在青苔里,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只听 “咔嗒” 一声轻响,像是机括转动的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亭内格外清晰。

徐凤年的笑瞬间僵在脸上。他看见徐骁脚下的地面,竟缓缓裂开一道缝,昏黄的灯光从缝里透出来,带着股潮湿的霉味,还有淡淡的土腥味。裂缝越来越宽,最后露出一道往下延伸的石阶,石阶两侧的石壁上嵌着油灯,火苗轻轻跳动,映得下面的通道忽明忽暗。

“这…… 这是什么?” 徐凤年惊得瞪大了眼,快步走到父亲身边,伸手摸了摸裂开的石壁,冰凉的触感传来,不是幻觉。他来听潮亭百余次,从没想过这实心的地面下,竟藏着这样一条秘径,“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师父也没跟我说过……”

徐骁没解释,只提起棉袍的下摆,抬脚往石阶上走。他的跛腿在石阶上踩得 “噔噔” 响,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像是走了无数次。徐凤年咽了口唾沫,也赶紧跟上 —— 心里的好奇压过了惊讶,他想知道,这秘径的尽头,藏着什么。

亭内的角落里,南宫仆射正坐在石凳上研习武学秘籍。她穿着件月白色的长袍,白狐儿脸在油灯下透着股清冷,指尖划过书页,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方才的 “咔嗒” 声她听见了,也瞥见了那道裂开的秘径,眼神微动,指尖顿了顿,却没起身,也没抬头。

她知道这是北凉王府的秘辛,不该她管。当年她来听潮亭,李义山就跟她说过 “亭内事,不问不看”,如今自然不会破了规矩。片刻后,她重新低下头,指尖继续划过书页,仿佛方才那道秘径从未出现过,只有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了几分 —— 她大概猜到,那下面藏着的,是徐骁最沉的过往。

石阶很长,青石板被岁月磨得光滑,两侧的油灯每隔两步就有一盏,昏黄的光映在石壁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徐凤年跟在徐骁身后,手不自觉地抓着石壁,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定了定神。通道里很静,只有父子俩的脚步声,还有远处传来的滴水声,“滴答、滴答”,像在数着岁月。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脚下的石阶终于到了头。刚踏出最后一级台阶,徐凤年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呼吸停滞 —— 这是一处宽敞的地下空间,高有丈余,四周的石壁上嵌满了油灯,火苗跳动着,照亮了整个地下空间的区域。

数百个黑色的木牌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石台上和围着四周展列着,一层叠着一层,至少有五六百个。木牌是普通的柏木做的,有的边缘已经开裂,有的上面还沾着淡淡的水渍,显然放了许多年。每个木牌上都刻着名字,字体有粗有细,有的刻得深,有的刻得浅,想来是不同时期刻上去的。岁月让刻字变得有些模糊,却没磨掉那股庄重的悲壮,像一群沉默的人,静静站在那里,等着什么。

在每一个木牌后面,紧跟着是放着一个北凉军人特有的战盔,仿佛每一个牌位前都有人在守候凝望着。

石台的最中间,放着一个稍大些的木牌,上面赫然刻着 “陈邛” 二字。这两个字刻得很深,笔画有力,像是刻字的人用了全身的力气,木牌的边缘还包着层铜皮,显然是被精心保护着。供桌上摆着一个青铜香炉,里面插着几根未燃尽的香,香灰积了厚厚的一层,说明常有人来祭拜。

徐凤年的眼睛瞬间就酸了。他站在原地,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木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喘不过气。他知道父亲打过很多仗,灭六国、抗北莽,也知道打仗会死人,可他从没想过,会有这么多将士埋骨沙场,更没想过,父亲会把他们的牌位藏在听潮亭下 —— 这北凉最安静的地方。

“过来。” 徐骁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他走到供桌前,拿起三支香,从旁边的火折子上引燃。火苗跳动着,映在他的脸上,露出平日里少见的哀伤。

徐凤年慢慢走过去,看着父亲点香的手 —— 那是双布满老茧的手,指关节粗大,还带着当年打仗留下的伤疤。点香时,他的手微微颤了颤,火苗晃了晃,差点烧到手指。

徐骁把香插进香炉里,后退一步,对着牌位深深鞠了三躬。他的腰弯得很低,棉袍的下摆垂到地上,跛腿站得很稳,却透着股说不出的疲惫。徐凤年也赶紧跟着鞠了三躬,弯腰时,他瞥见最边上的一个牌位,上面刻着 “赵老三”,字体歪歪扭扭,像是刚学写字的人刻的,心里突然一揪 —— 这大概是父亲当年亲手刻的吧。

“这些,都是当年跟着我打天下战死的兄弟。” 徐骁直起身,声音依旧沙哑,目光扫过那些牌位,像是在跟老朋友打招呼,“当年灭六国,打北莽,每一场仗都死人。有的兄弟死在战场上,连尸体都没找着;有的死在归途上,没能再看一眼家里的妻儿。这些牌位,是我能一个个记住姓名的兄弟,亲手刻的,挪到这听潮亭下 —— 这里安静,没有战乱,适合他们歇着。而那些记不住姓名的兄弟,至今都不知道是否已经魂归故里了。”

徐凤年站在一旁,听着父亲的话,眼眶慢慢红了。他伸手想去摸身边的一个牌位,指尖刚碰到木牌,就赶紧缩了回来 —— 那木牌冰凉,像死者的手,让他不敢亵渎。

“中间这个陈邛大哥,” 徐骁走到最中间的牌位前,手指轻轻拂过 “陈邛” 二字,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什么,眼眶瞬间就红了,“当年锦辽大战,我被敌人的骑兵围困在城中,粮断了三天,箭也快用完了。我以为自己要死在那儿了,是陈邛大哥带着他全族的人来救我。”

他顿了顿,声音哽咽了几分,像是在回忆当年的危急:“他骑着马冲在最前面,手里举着刀,喊着‘徐兄不能死,徐家军不能没有你’。他的族人跟在他身后,拿着锄头、镰刀,跟敌人的骑兵拼杀。最后,他为了能让我顺利逃走,替我挡了一箭,箭头穿了心口,然后率领族人厮守城门,分别之际还对着我说‘照顾好兄弟们’。他的族人,也没一个活着回来,全留在了那次战争里。”

徐凤年的喉咙发紧,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能想象出当年的场景 —— 漫天的箭雨,厮杀的喊声,陈邛带着族人冲过来,用命护住父亲。他看着陈邛的牌位,突然觉得那两个字沉甸甸的,压得他心里发疼。

“战争结束后,我派人去城中里找,翻遍了所有的尸体,都没找到陈邛大哥的尸首和族人的遗体。” 徐骁的声音更低了,手指依旧拂着牌位,“我以为他全族都没了,直到好几日过后,有人在一个破庙里找到一个小孩,抱着陈邛大哥的刀,不肯撒手。那孩子,就是——陈芝豹。”

“陈芝豹?” 徐凤年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 他是陈邛将军的儿子?”

徐骁点了点头,声音里满是复杂:“是啊,就是芝豹。当年若不是陈邛大哥死了,这北凉王的位置,本该是他的。我把他带回来,收他为义子,教他兵法、练武艺,想替陈邛大哥照顾好他,可我知道,他心里的恨,从来没消过。”

徐凤年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想起陈芝豹平时的模样 —— 总是穿着白衣,表情冷漠,看他的眼神里总带着点疏离。以前他以为是陈芝豹性子冷,现在才明白,那疏离里藏着的,是血海深仇。难怪陈芝豹总盯着北凉的兵权,难怪他对自己这个世子总带着点不服气,原来…… 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样一层渊源。

“那既然如此,你就让陈芝豹接手北凉,不是更好吗?” 徐凤年缓过神,轻声说,语气里带着几分犹豫,“他有能力,懂兵法,兄弟们也服他,而且…… 而且这本来就该是他的。”

“不行。” 徐骁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得不容反驳,“芝豹这孩子,心里有股劲,也有恨。他若接手北凉,定会因当年的京城白衣案,对离阳发难。”

徐凤年皱了皱眉:“京城白衣案?那不是……”

“那是离阳皇室的阴谋,可芝豹心里,已经将离阳王朝锁定,如果他接手……。” 徐骁叹了口气,目光重新落回牌位上,“他若对离阳王朝发难,离阳定会派兵反击,届时那蠢蠢欲动的北莽也会趁机南下,到时候又是一场大战。百姓要遭罪,我们北凉的三十万将士也要再流血 —— 我不能让兄弟们做无谓的牺牲,不能让他们的血白流。”

徐凤年沉默了。他看着那些牌位,又看着父亲鬓角些许的白发,突然明白了父亲的不易。父亲不是不想放权,是不敢放;不是不信任陈芝豹,是怕他的恨,毁了整个北凉。这些年,父亲看似威严,实则背着千斤的担子,一边是兄弟的情义,一边是北凉的百姓,他夹在中间,从来都不容易。

“凤年,” 徐骁转过身,拍了拍徐凤年的肩膀,手掌粗糙,却带着温暖的力量,“我让你接手北凉,不是逼你,是信你。你性子软,却重情义,不会让百姓受苦,也不会忘了这些兄弟。”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砸开了徐凤年心里的闸门。这些年憋在心里的委屈、不甘,此刻都涌了上来。他吸了吸鼻子,眼泪没忍住,掉了下来:“爹,我不是不想担,是怕…… 怕自己做不好。我从小就跟师父学读书,学下棋,没学过怎么带兵,怎么管北凉。万一我输了,丢了北凉,辜负了您,也辜负了这些叔叔伯伯……”

“谁一开始就会?” 徐骁笑了,伸手擦了擦徐凤年脸上的眼泪,动作轻柔得像对待小时候的他,“我当年也不想当这个北凉王,只想跟你娘守着一个小院,种点田。可兄弟们死了,我不能不管,只能硬着头皮上。你不用跟我一样,按你的法子来就好 —— 你可以用你的书生气,你的情义,守着北凉,守着这些兄弟。”

父子俩就这么站在牌位前,掏心掏肺地聊了起来。徐凤年说了自己的顾虑,说小时候看到父亲打仗回来身上带血,心里有多怕;徐骁说了自己的期望,说希望徐凤年能让北凉的百姓不再挨饿,不再受战乱之苦。他们聊到北凉的危机,北莽的虎视眈眈,离阳的牵制;也聊到家里的事,徐渭熊的严,姜泥的软。

油灯的火苗跳动着,映在父子俩的脸上,影子依偎在一起。外面的太阳慢慢西斜,通道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只有石壁上的油灯,依旧亮着,像无数双眼睛,静静看着这对父子。

聊到最后,徐凤年看着那些牌位,深吸了一口气。他挺直了腰,眼神里没了往日的犹豫,多了几分坚定。他对着牌位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过身,看着徐骁,语气郑重:“爹,我接。”

徐骁的眼睛瞬间亮了,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那是徐凤年很少见的,带着欣慰和轻松的笑。

“但我不会走你的路。” 徐凤年继续说,声音清晰而坚定,“你用刀枪守住了北凉,我想用我的方式 —— 我会读更多的书,学更多的兵法,用情义待百姓,用真心待兄弟。我会守护北凉的梦想,不让它再受战乱之苦;也会保护好家人,不让他们再为我担心。我不会让这些叔叔伯伯的血白流,更不会让你失望。”

徐骁没说话,只是走上前,重重拍了拍徐凤年的背。他的手很用力,拍得徐凤年的背有些疼,却让徐凤年觉得心里暖暖的。千言万语,都藏在这一拍里 —— 有欣慰,有信任,还有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期许。

“走吧,该上去了,晚了下面该凉了。” 徐骁转过身,往石阶的方向走。他的跛腿好像不那么沉了,脚步也轻快了几分,棉袍的下摆扫过地面,带着股轻松的气息。

徐凤年跟在父亲身后,走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牌位。油灯的光映在木牌上,像是那些兄弟在对着他笑。他在心里默默说:“叔叔伯伯,你们放心,以后北凉有我,我会守好它。”

刚走上石阶,徐凤年又回头看了一眼 —— 父亲站在地下空间的入口,身影有些佝偻,跛腿让他的站姿显得有些不稳,可他的背却挺得很直,像一棵经历了风雨的老树,依旧守着这片土地。

父子俩沿着石阶往上走,脚步声在通道里回荡,比来时轻快了许多。快到地面时,徐凤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徐骁低低的泣声,很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他的心上:“老兄弟们啊,北凉有人扛着了…… 有人扛着了……”

那声音带着释然,带着委屈,还有压抑了多年的沉重。徐凤年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他没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 —— 他知道,父亲这一刻,终于可以稍微松口气了。

徐凤年先出了秘径,站在听潮亭里,等着父亲。亭外的太阳已经西斜,金色的光洒在亭内,暖融融的。南宫仆射已经不在角落里了,石凳上只留下一本翻开的武学秘籍,想来是早就走了。

过了片刻,徐骁才从秘径里走出来,脸上已经没了泪痕,只是眼睛还有些红。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着徐凤年笑了笑:“走吧,回去让厨房做你爱吃的糖糕。”

徐凤年点了点头,跟着父亲往卧房走。走了几步,他回头看了一眼听潮亭的柱子,心里想着那些牌位,还有父亲的泣声,暗暗握紧了拳头 —— 他不会辜负父亲,更不会辜负那些兄弟。

等徐凤年走远了,徐骁却没离开听潮亭。他站在秘径的入口,看着那道缓缓合上的地面,沉默了片刻,然后转身,往通道深处走去 —— 那里,还有一道通往听潮亭第二层的门。

石阶比刚才的更陡,石壁上的油灯更暗,空气中的霉味也更重。徐骁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很稳,像是在赴一个重要的约定。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一道厚重的石门出现在眼前。石门是玄铁做的,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中间挂着一把巨大的铜锁,锁上已经锈迹斑斑,但是这个锁却一直没有锁上。

徐骁抬手,摸了摸石门上的花纹,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绪:“老朋友,快了。”

他知道,石门后面,囚禁着一个人,一个被自己关了几十年的人。那人是当年江湖上最厉害的剑神,也是他为徐凤年留的最后一道屏障。

“凤年答应接手北凉了,” 徐骁对着石门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期许,“他还需要再一次游历江湖,多见识些人情世故,多学些本事。到时候,就拜托你了 —— 有你在,我才能放心让他走。”

石门静静立在那里,没有回应,只有石壁上的油灯,火苗轻轻跳动着,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徐骁站了片刻,然后转身往回走。夕阳的光从秘径的入口照进来,映在他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知道,北凉的未来,终于有了着落;而那些藏在暗处的秘密,也该慢慢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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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

渭熊归北凉一月,学宫三帖催归急。

文超恩师才学厚,学宫留她把课授。

待得渭熊离府去,王府上下松口气。

徐骁见儿心已动,带往听潮亭下弄。

地下忽现牌位列,五六百个映灯斜。

世子震撼魂未定,父子掏心诉真情。

愿接北凉担重任,不用父法用己论。

骁喜告慰亡者语,独向暗层寻旧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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