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有三个蒲团,李阳知道他们是第一次来,指着中间石墩指点道:“这里是丹炉安放之处!”又指九个铜龙头道:“这龙头是‘紫金赤焰铜’所铸最是耐火,地火就从这九个龙头中喷出,一般来说一品丹药三个龙头就够用。”又一指对面墙壁道:“上面有控制龙头的术诀,这枚令箭宋师兄你收好,这令箭可以开启断龙石,这断龙石一但降下来,只有金丹修士方可打开,最是严密不过,不会有人打扰的。”
李阳说完告辞而去,宋思送他出门,用令箭放了断龙石,拿出自己的四品丹炉放在石墩上,灵诀默念,神识一动化做水缸大小,然后看了绮巧一眼。
绮巧以前来过地火室,比宋思熟悉的多,盘坐在蒲团上几道法诀打出,顿时成三角状的三个龙头上喷出火焰来裹向丹炉,然后对宋思指导道:“这是炼丹第一步‘温炉’,先要将丹炉炙的内外皆热才行。”
宋思听了点点头默记在心,过了约半个时辰后,绮巧道:“可以了!”然后拿出十来份固气丹药材放在身前,捏指打了个丹诀,鼎盖悬起,又是一个丹诀将炉中的火焰压了压,然后将一株株药材投入炉中鼎盖合起,然而不过十息炉内便是一阵焦糊味传出。
绮巧脸色一红,望了宋思一眼,道:“失败了!”宋思展颜一笑,点燃一根计时的线香,鼓励道:“药材我们多的是,敞开炼便是!”又拿出十块中品灵石,递给绮巧道:“耗费了真气,就拿灵石恢复。”
“中品灵石!”绮巧惊呼一声,摇了摇头舍不得用,稍微调息一下,她真气没耗费多少,很快恢复过来,掐个丹诀将炉内的烧成焦碳的药材清了出去,接下来又将一份药材,逐一投入丹炉内,不过这次还是十来息的工夫,炉内又一阵糊味传来,再次失败。
绮巧这次不用说,调息一下,又拿出一份药材投入丹炉,转眼间在次失败,她咬着银牙发了狠,一份份的药材投入丹炉,转眼间十份药材炼完,又拿出十份来,总结了一下经验,在次炼了起来,但迎接她的却是失败,失败,还是失败。
二十天的时间转眼而过,宋思看着线香燃尽,站起身来揉了揉脸,望着墙角一小堆的焦碳药渣,叹道:“看来这丹师真非常人所能为!”说完摇了摇头拿出令箭打开断龙石走了出去,绮巧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他一眼,默默将药渣收了,跟了出去。
这二十天的时间,绮巧从最初的十份、二十份、三十份……一百份、二百份、四百份……;共炼了七百份,无一炉成丹,全部炼为废渣,唯一的成果就是从最初炼废一炉丹十来息时间,增长到了三十息,还有就是言传身教了宋思一些炼丹诀窍。
两人一路穿行,来到前厅,只见还是三人值守,除了李阳之外,不见小胡子和安师兄,换了另外两人,宋思看时其中一位长的白白胖胖不认识,另一位却是熟人,正是自家兄弟宋元。
宋思乍见宋元,下意识的想要躲闪回避,不想却被李阳看到,高声道:“宋师兄,你出关了!”宋元看到宋思,讶道:“是你?”宋思略一感应发现宋元已是炼气六层初期,修行着实不慢,当下摸着鼻子道:“我借地火一用。”宋元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两人相对无语。
李阳见两人认识,恍然道:“两位师兄都姓宋,莫非沾亲?”宋元脱口道:“没有!”说完感到不妥,又道:“我们只是同姓,李阳师弟你不要胡乱猜测!”李阳讪笑道:“小弟只是随口一问,两位勿怪!”说完回到自己案桌低头整理起卷宗来。
宋思拱手道:“我已结清了费用,没事的话就此告辞!”李阳在书案后拱手道:“师兄慢走!”宋元低头不语,那位白胖弟子对两人一笑,礼让道:“两位请!”
从地火阁出来,宋思心情不佳默默赶路,走了约十来里,绮巧交还七块中品灵石道:“炼丹时用了三块,剩下的还你吧!”宋思推拒道:“你留下吧!下次炼丹用。”绮巧眼圈一红道:“我不想炼了,实话对你说吧!我是水灵根,根本不适合炼丹,浪费了你七百份药材,实在抱歉!”
绮巧说完彻底崩溃,蹲在地上埋头而泣,宋思耐着性子安慰道:“炼丹本就是个烧钱的行当,七百份灵药算得什么,我当时给你的药材只是三分之一,我这里还有很多,这才第一次炼丹,一时的挫折不算什么,你只管放开大胆炼便是。”
绮巧听了抬头哽噎道:“真的?”
宋思道:“我骗你做什么,回去我便把所有灵药都给你。”绮巧被他一番话,说的有些心动,长吁一口气,恢复了些信心,不过还是有些忧心道:“我是水灵根,无法感受火焰,可能会炼坏很多灵药。”
宋思郑重道:“无论你炼坏多少灵药都算我的,你不要多想放开炼便是!”炼丹是需要传承,绮巧长年守在孙冰璇身边耳濡目染,手上还握有不少丹方,宋思若少了这位领路人,想成为丹师,除非有丹师愿意收他为弟子,除此之外别无他路,这也是他不惜亏着血本也要陪她炼丹的原因。
一番话说的绮巧回颜,说道:“那可说好,炼坏再多,你也不许着恼。”宋思忙点头应允,两人继续赶路。
路上,绮巧忽道:“那位地火阁弟子是你熟人吧?”宋思知她说的是宋元,头也不回叹了口气道:“我们是堂兄弟,从小一起长大,最是要好,不想今日成了路人。”绮巧轻咬薄唇道:“我熟知地火阁的轮值时间,若你不想见他,我们可以调整时间安排。”宋思点点头道:“如此最好!”
两人回到灵芝崖,远远就见武修实站在庭院门外,宋思一惊望向绮巧,绮巧展颜一笑上前道:“表少爷你何时来的?”
武修实道:“我刚到,表姐可在?”绮巧道:“小姐在地火阁炼丹。”武修实听到孙冰璇不在,长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点头道:“既然表姐不在,我改日再来。”说完下山而去。
宋思见其走远,打趣道:“嘿嘿!这表少爷走亲戚,咋听到孙丹师不在,反而高兴的样子?”两人进院,绮巧关了门,掩嘴笑道:“你有所不知,姑奶奶有心让小姐与表少爷做成道侣,来个亲上加亲,不过表少爷畏母如虎,小姐又是姑奶奶的亲侄女,两人身形体貌酷似,表少爷见了小姐,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完全是强来应卯。”
宋思道:“姑表亲上亲,孙丹师可有意?”
绮巧道:“小姐追求者甚多,不过从无过多表示。”
宋思问道:“都有谁啊?”
绮巧伸指道:“表少爷算一个,秦冲丹师对小姐也份外殷勤,白小丹师我看也有意,还有凌剑峰的亲传弟子胡小天,小竹峰的亲传弟子仇子雄,游云峰百仞阁马元吉少阁主…………。”
绮巧又连说的七八个名字,无一不是身份显赫之士,宋思听了心中发酸,绮巧不查犹道:“不过这些人里面,我们三个最属意秦冲丹师和白小丹师。”
宋思不满道:“你们三个下人,替主家糟个什么心?”
绮巧一嘟嘴道:“小姐嫁人,我们三个都是陪嫁,不用心怎么成?”
宋思听了心中发闷,见院内有些落叶,当即道:“近月未回,赶紧打扫一下。”
绮巧点头道:“我去打扫后院。”说完向后宅而去,走到二门时,心中忽升起一个念头,心道:“看宋思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莫非也喜欢小姐。”脑海中随之升起宋思与小姐站在一起的模样,失笑道:“怎么可能!”摇了摇头自去。
三个月后,春暖花开。
绮巧和宋思两人一脸灰败的从地火阁出来,这三个月来两人共炼废了四千多份灵药,足有五万多株,其中绮巧炼废了三千多份,宋思八百多份,无一份成丹,两人也从最初的满怀希望互相鼓励,到最后直接变的麻木。
好在孙冰璇沉迷于炼丹,没有撞破二人,还有绮巧确实精于算计,两人在地火阁再也没遇上过宋元,少了很多烦恼。
两人心情不佳,闷头赶路,上了灵芝崖庭院外,正要开门进院,忽见远处松下两个童子正在对弈,宋思心中烦闷对绮巧道:“我去看会儿下棋!”绮巧点点头进院而去。
宋思来到树下,见两个童子身着青衣,一胖一瘦,十二三岁的年纪,胖童子持白子,瘦童子持黑子,两人棋力相当杀的难分难解。
宋思站在一旁观看,过了一会儿,见瘦童子马上就要落败,忍不住出言指点了一步,就这一步让瘦童子反败为胜,胖童子投子认输,抬头对宋思有些恼道:“你这人好不晓理,观棋不语真君子,你可听过?”
宋思笑道:“一盘棋而已,何必着恼!”胖童子道:“我们下了注的,你来赔吗?”宋思笑道:“我来赔便是,你们下了什么注?”
胖童子本来是找的借口,见他竟然应承,不好改口,当下道:“一块灵石!”宋思也不废话直接拿出一块灵石来给了瘦童子。
小胖子一见他真拿出了灵石给了自己兄弟,心中不由有些懊悔:“若知他真拿了出来,就说两块灵石了,正好两人一人一块。”现在可好,白白便宜了自己兄弟。
小瘦子也想不到竟然白赚了一块灵石,不由喜笑颜开,收了灵石,对宋思道:“师兄你也会下棋?”宋思一翻白眼道:“我不会如何指点你?”
小瘦子眼珠一转,笑道:“师兄,不如你与我兄弟二人对弈几局,每局两个灵石赌注如何?”宋思还未答言,小胖子一把拽起瘦童子走到一边,低声道:“你有灵石吗,就与人赌赛?”小瘦子凑到胖童子耳边道:“这是个有钱的冤大头,你我二人联手岂有不胜之理。”
小胖子气道:“你没见人家指点你吗?棋力必在你我之上,你想输别拉上我,到时输个底掉,看你如何收场?”瘦童子道:“岂不闻旁观者清,你看他比我们也大不了几岁,能有几分道行,你我联手必胜无疑。”
一番话说的胖童子有些心动,两人又嘀咕一番,走了回来,由瘦童子对宋思道:“师兄可愿与我两个对局吗?”宋思笑道:“有何不敢!”
“两个灵石?”
“好!就依你们。”
三人收了云子,两个童子抢了白子先行,重新开局,宋思是来找乐子,当下故意输了几盘。
两个小童赢了二十几块灵石,欢喜不已,相谈中宋思也知道了两人的姓名,两人都姓刘,胖的叫召财,瘦的叫召宝,是刘丹师的丹童,宋思心中暗笑这位刘丹师是想发财想疯了,给自己弟子起这么个名字。
召宝捏着十来块灵石,眉开眼笑道:“宋师兄,敢不敢加注?”宋思心中暗笑,他跟伍少卿学棋,也算有名师指点,又能在识海中幻化出棋局进行推演,对弈这两个小童子绰绰有余,当下道:“加多少?”
召宝伸出五指道:“每局五个灵石。”
小胖子召财更贪开口道:“十个灵石!”
宋思点头同意,开口道:“棋局加注,看来我要认真了。”
召宝持子先行,双方杀的难分难解,最后以宋思胜半子,赢了棋局。
两个小童不服,双方又下一局,这次又以宋思赢一子胜出,将先前输走的二十枚灵石又赢了回来,召财和召宝见到手的灵石又飞了,一付沮丧的样子,让宋思心情大爽,逗的两人差不多了,拍拍屁股起身要走。
召财和召宝两人输急了眼,起身拦住不放。宋思笑道:“在玩也行,可是你们还有灵石吗?”召宝拍着胸脯叫道:“当然有,这次还要加注,一局二十枚灵石你敢不敢?”
召财听了一把拉过召宝道:“小宝你疯了,我们哪有二十枚灵石?”召宝道:“阿财你忘了,师父帮咱俩存着八十多灵石呢!”召财撇嘴道:“你昏头了,以师父石头都想榨二两油的性子,他会给你吗?”
召宝一把甩开召财道:“我自有分寸。”转头看着宋思道:“二十灵石,一局定输赢!”宋思见他一副输红眼的样子,只好应下,棋局开始,这次宋思不再留手,三下五除二便赢了两人,然后笑看两人。
召财和召宝两人额头冒汗,宋思笑道:“还玩吗?”召宝脸色涨红,开口道:“宋师兄能否宽限几日?”宋思本来就是寻开心的,见两个童子窘迫,对欺负两个比年纪小的人也没什么意思,笑道:“两位兄弟回答我一个问题,灵石的事便再也不提。”
召财和召宝两人大喜,对视一眼道:“师兄请问,不过太难的我们可答不出!”
宋思这些时日与绮巧炼坏了大量的灵药,这些种植灵药要走正规途径一定会被人盘根问底,但若卖到黑市还是能换好大一笔灵石的,说一点不心疼那是假的,当下道:“不难为你们,你们既然是丹童,就问丹药知识,听好了,我问天下间什么丹药最便宜?”
两人听了长松一口气,相视一笑,召宝脱口道:“固气丹!”召财听了拍了拍他肩头,笑道:“嘿嘿!小宝你有所不知了吧!让哥哥来告诉你,天下最便宜的丹药是小仁丹。”
召宝听了撇嘴道:“小仁丹清热解毒消瘟,就算是山南国蛮子也用的不多,属于偏门丹药,你也好意思提出来,要我说就是固气丹。”
召财不服气道:“那是蛮民用不起,南国修士哪个不备几粒。”召宝道:“给你五千粒,你到南蛮怕是三年也卖不完。”
召财气道:“好!小仁丹不行,我说固气丸总行了吧!”召宝一翻白眼嗤道:“固气丸是丹药吗?脚踩手搓出来东西你也提,不怕恶心。”
“什么?你说宗门发放的固气丸是用脚踩手搓的?”宋思听到以前发的固气丸,竟然是这帮玩意儿用脚踩手搓出来的,心中一阵恶心,忍不住怒问道。
召宝情知说漏了嘴,急忙一捂嘴,召财笑道:“宋大哥没有的事,你别听召宝乱说,怎么可能呢!”
宋思面对这两个小无赖哭笑不得,心中想着发给自己的固气丸都用米黄炉提纯过,是干净的,如此安慰着自己。
两个童子也不再争辩了,收了棋盘,召财笑道:“最便宜的丹药就是固气丹,宋大哥我们可以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