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高地的寒风裹挟着雪花,呼啸着掠过霍格沃茨城堡的塔尖。学期的最后一天,礼堂里早已空了大半,只剩下零星几个留校的学生和忙着收拾残局的家养小精灵。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站在门厅的拱门下,身上是一件银绿色镶边的厚重旅行斗篷,铂金色的头发在灰蒙蒙的天光下依然一丝不苟。他身边站着一位家养小精灵,正毕恭毕敬地举着一把巨大的、印有马尔福家徽的雨伞,抵挡着偶尔被风吹进的雪粒。
“记住,莎莎,”阿布拉克萨斯的声音带着一丝惯常的慵懒,但眼底却没什么温度,“我书房里那几本关于国际巫师联合会议事章程的书,务必在下周前送到威尔特郡。还有,提醒斯拉格霍恩教授,他答应我的那篇关于月长石在高级缓和剂中催化作用的论文笔记,我希望在圣诞假期后能看到它出现在我的办公桌上。”
“是,尊贵的马尔福少爷!”名叫莎莎的小精灵尖声应道,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敬畏,“莎莎一定办到!莎莎祝少爷圣诞快乐!”
阿布拉克萨斯微微颔首,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空旷的楼梯。那里,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安静地走下台阶,是汤姆·里德尔。他穿着普通的校袍,手里只拿着一个简单的皮制书包,仿佛只是随意路过。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没有言语,甚至没有眼神的交流,但阿布拉克萨斯能感觉到心底那根时灵时不灵的链接,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冰面下水流涌动的平静感。汤姆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向城堡深处,大概是去图书馆或者有求必应屋。
阿布拉克萨斯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随即恢复了冷漠。他拢了拢斗篷,对多比吩咐道:“走吧。希望威尔特郡的炉火足够温暖,能驱散这该死的潮湿。”
马尔福庄园的圣诞假期,一如既往地遵循着古老纯血家族的传统。
华丽、精致,且……无处不在的算计。
庄园被家养小精灵们用魔法装饰得熠熠生辉,巨大的圣诞树下堆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纯血家族的礼物。空气中弥漫着冷杉、肉桂和烤鹅的混合香气,壁炉里的火焰终日不熄,驱散了英格兰冬季的阴冷。
布鲁图斯·马尔福,阿布拉克萨斯的父亲,难得地没有在假期伊始就奔赴某个海外金库或者隐秘的拍卖会。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庄园那间如同小型博物馆的书房里,处理着堆积如山的信件和文件。但晚餐时间,他总是准时出现在长桌的主位上,用他那锐利的灰色眼睛审视着自己的继承人。
“法律司副司长,阿布拉克萨斯。”布鲁图斯切下一块小羊排,动作优雅,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虽然只是个副职,但奥古斯特·卢克年事已高,而且……近来对某些‘新兴势力’表现出过分的兴趣。你的位置很关键。魔法法律执行司是核心,我们必须确保它始终掌握在……懂得游戏规则的人手中。”
阿布拉克萨斯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我明白,父亲。卢克伍德司长最近似乎对翻倒巷几家新崛起的‘古董商’格外关注,这确实有些……不合时宜。”
布鲁图斯哼了一声,算是认可了儿子的敏锐。“翻倒巷永远有它的价值,但有些界限,不容逾越。你毕业后的首要任务,就是理清这些关系。马尔福家族在魔法部的根基,不能有任何动摇。”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阿布拉克萨斯,“另外,与布理萨克家和特拉弗斯家的年轻一代保持联系,他们未来会在威森加摩和国际魔法合作司担任要职。适当的……社交,是必要的。”
阿布拉克萨斯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厌烦。“当然,父亲。”
除了应付父亲关于仕途的规划,阿布拉克萨斯还接手了家族在东南部的几处魔法矿产和北爱尔兰的神奇生物皮毛贸易。账目、合同、与古灵阁妖精的周旋、安抚难缠的合作伙伴……这些事务占据了他在马尔福庄园的大部分时间。他常常在书房里待到深夜,羊皮纸和羽毛笔几乎成了他最亲密的伙伴。
偶尔,在批阅一份关于挪威脊背龙鳞片出口配额的文件时,他会感觉到心底链接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混合着冰冷算计与隐隐兴奋的波动。这位被束缚在家族中继承人勾起嘴角,那是汤姆在霍格莫德,或者翻倒巷的某个角落,进行着他的“商业拓展”。那条约克郡的矿脉,正如汤姆所预期的那样,成为了沃普尔吉斯骑士团源源不断的金加隆来源。
他们之间没有信件往来,也没有利用双面镜联系。那场圣诞舞会后的亲密仿佛被刻意封存,只在偶尔链接波动时,泄露出一丝隐秘的、只有彼此能感知的张力。
圣诞夜,马尔福庄园举行了一场小型的、仅限于最亲密盟友的晚宴。布理萨克夫妇带着他们那位有着浅棕色头发的女儿罗莎琳来了,特拉弗斯家族的代表也出席了,甚至连一向深居简出的诺特先生也露了面。
阿布拉克萨斯作为少主,周旋其中,游刃有余。他穿着墨绿色的丝绒礼服,胸前别着一枚简单的钻石胸针,举止优雅,谈吐风趣,偶尔流露出的刻薄也恰到好处,引得几位夫人掩嘴轻笑。
罗莎琳·布理萨克今晚格外引人注目,她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长裙,像一只优雅的翠鸟。她试图与阿布拉克萨斯讨论最新一期的《魔咒创新》,但这位出色的继承人只是礼貌地回应着,心思却飘向了别处。
他想起了霍格沃茨有求必应屋里那个冷静自持的黑发斯莱特林,想起了无名指上那枚此刻被他摘下、妥善收好的黑曜石戒指。一种莫名的烦躁感涌上心头。
“阿布拉克萨斯?”罗莎琳轻声唤道,打断了他的走神,“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阿布拉克萨斯迅速挂上完美的假笑,灰蓝色的眼睛看向她,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请原谅,亲爱的罗莎琳。只是在思考父亲刚刚提到的一处地产税问题,有些枯燥,不是吗?”
晚宴结束后,阿布拉克萨斯独自站在庄园二楼的露台上,看着被白雪覆盖的、精心修剪的花园。寒风吹拂着他铂金色的发丝,带来刺骨的凉意。
心底链接再次传来一丝波动,这次带着一种……近乎满足的平静。
汤姆似乎在做什么让他愉悦的事情。
阿布拉克萨斯轻轻哼了一声,裹紧了身上的斗篷。
“玩得愉快吗,里德尔?”他对着寒冷的空气低声自语,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