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听到阿布拉克萨斯的问题,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了深潭般的平静。他没想到邓布利多的消息如此灵通,更没想到他会直接找上阿布拉克萨斯。
“他还活着。”汤姆语气平淡地陈述,仿佛在谈论天气,“在萨里郡一家条件相当不错的麻瓜疗养院里,有专人照顾,衣食无忧。除了记忆力方面出现了一点……小小的、不可逆的障碍,忘记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之外,他过得比在里德尔庄园时可能还要惬意些。”
阿布拉克萨斯挑眉,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还好,没闹出人命,处理得还算……干净。
他走到扶手椅边坐下,长腿交叠,摆出一副聆听的姿态:“细节,里德尔。我希望你进行这场‘友好谈判’的过程,配得上你学生会主席的身份。”
汤姆走到他对面坐下,姿态放松,但眼神里带着一丝被质问的不悦,不过他还是如实说了出来。“我使用了麻瓜的方式。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遗产转让协议,他自愿签了字。然后,为了确保他未来的……平静生活,以及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对他施了一个精心调整过的遗忘咒,修改了他关于我母亲和这次会面的记忆。在他看来,他只是卖掉了空置的老房子,搬去养老而已。”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没有使用任何超出未成年魔咒指导的魔法,甚至没有让他感受到超出必要范围的痛苦。整个过程……相当文明。”
他说完,看着阿布拉克萨斯,似乎在等待他的评价。是赞许他的手段利落,还是批评他多此一举?
阿布拉克萨斯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哼了一声。“所以,你只是合法地拿回了你认为属于你的东西,并且给了那个老混蛋一个舒适的晚年,代价仅仅是他忘记了那些他本该永远铭记的罪孽?”他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赞赏的光芒,“梅林在上,汤姆,我都要被你这份……克制和‘仁慈’感动了。邓布利多居然还指望我去引导你学会‘宽恕’?他应该庆幸你没把里德尔庄园直接炸上天,或者给那个老家伙灌一桶吐真剂让他在村民面前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汤姆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阿布拉克萨斯的反应完全在他预料之中,这种毫不掩饰的、站在他这边的理解,比任何虚伪的宽恕说教都更让他受用。
“宽恕是弱者的借口。”汤姆淡淡地说,黑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冷峭,“我只需要拿回我应得的,并确保麻烦被永久清除。这比浪费情感在仇恨上更有效率。”
“非常务实的观点,亲爱的。”阿布拉克萨斯假笑了一下,随即又皱起眉,“不过,邓布利多显然不这么想。他好像认为你因为我而‘充满爱’了,并且希望我将这份‘爱’引导到更……光明磊落的方向上去。”他拖长了调子,语气里充满了荒谬感,“我猜他大概是看到你最近没怎么扣格兰芬多的分数,就产生了某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汤姆听到“充满爱”这个词时,脸上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近乎嫌恶的表情。“那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显然。”阿布拉克萨斯站起身,走到酒柜旁(他理所当然地让家养小精灵在这个临时办公室也配备了一个小酒柜),给自己和汤姆各倒了一杯火焰威士忌,“不过,既然我们伟大的校长对你寄予了如此‘厚望’,我建议你接下来的行为最好……收敛一点,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像个被‘爱’感化的模范生。比如,暂时停止你把格兰芬多宝石沙漏变成装饰品的计划?”
汤姆接过酒杯,指尖与阿布拉克萨斯的轻轻触碰。“如你所愿。”他低声说,但黑色的眼眸里闪烁着的光芒表明,他所谓的“收敛”恐怕极其有限。
然而,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就在下一个周四来临前夕,阿布拉克萨斯被魔法部一桩突如其来的、涉及与挪威魔法部联合打击非法港口钥走私的案件绊住了。这是一项高度机密且时间紧迫的任务,作为法律执行司的副司长,他无法推脱。
他立刻写了一封简短的信,派了一只最可靠的猫头鹰,送给他在监察司的一位亲信——一位名叫莉莉安·维克多的女巫,精明能干,且对他的“特殊安排”心领神会。
周四早上,当汤姆·里德尔在门厅等待时,他看到的不是那个熟悉的高挑身影和铂金色头发,而是莉莉安·维克多。她穿着一身利落的深蓝色长袍,胸前别着监察司的徽章,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
“里德尔主席,”维克多公事公办地说,“马尔福副司长因紧急公务无法前来,今日由我代为进行例行检查。他托我给您带句话——”她稍稍压低了些声音,“‘周末霍格莫德见’。”
汤姆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那双黑色的眼眸,瞬间沉静得如同暴风雪前的夜空。他周身那股温和的气息骤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形的、冰冷的低气压,让周围几个正准备去上课的学生下意识地绕道而行。
“我明白了。”汤姆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感谢您代为传达,维克多监察官。今日的检查流程,我会全力配合。”
他的配合无可挑剔,甚至比阿布拉克萨斯在场时更加细致、严谨。但维克多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位英俊的学生会主席周围仿佛笼罩着一层肉眼看不见的寒冰。他解答问题时言简意赅,指引路线时动作精准,但那双眼睛深处没有丝毫温度。
这一周,霍格沃茨的气氛变得格外凝重。
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发现,他们的男学生会主席变得比以往更加……难以捉摸。他依旧公正,甚至可以说过于公正。任何一个微小的错误——无论是袍子上的纽扣没扣好,还是在走廊里低声交谈超过了允许的音量——都会招致他冰冷的目光和毫不留情的扣分。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让最胆大的学生也不敢轻易靠近。
而格兰芬多们则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寒冬”。魁地奇训练时扫帚尾毛修剪不整齐?扣十分。魔咒课上荧光闪烁亮度不够标准?扣五分。在礼堂里笑得太大声?扣十分。汤姆·里德尔仿佛化身为一台精确的扣分机器,而且专门针对红色与金色的围巾。
短短几天,格兰芬多的宝石沙漏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达到了历史新低。
麦格教授看着沙漏里所剩无几的红宝石,眉头紧锁,好几次欲言又止地看向汤姆,但最终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连邓布利多在校用餐时,看着那刺眼的分数差距,往嘴里送柠檬雪宝的动作都似乎慢了几分。
整个霍格沃茨都在默默祈祷,希望马尔福监察官能尽快处理完他的“紧急公务”,回来安抚这只明显处于躁动期的斯莱特林头蛇。
直到霍格莫德周末终于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