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澜与谢云峥在密室中屏息凝神,随着远处脚步声与铁链拖地的声响愈发清晰,他们准备沿暗道撤离,怀中的《寒月秘录》封皮残破斑驳,透出一股森冷的气息。
石壁上刻痕斑驳,似有指引之意。沈微澜指尖轻抚那痕迹,低声道:“此处通道,应该是通往皇陵核心之地的。”
谢云峥点头,护她在后,步步谨慎。越往深处,空气越发沉闷,偶有机关触发的咔嗒声,令人神经紧绷。
“小心。”谢云峥忽地拉住她手腕,指向前方地面,“那里有落脚点,但极可能是陷阱的。”
沈微澜俯身细看,果然发现几块青砖颜色异于四周,边缘微微泛黑,显然是长期踩踏所致。她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轻轻抛掷其上,瞬间一道银光闪过,数根毒针自砖缝激射而出,钉入对面石壁,深陷其中。
“真是好险。”她低声说。
谢云峥抽出佩剑,拨开碎石,在机关触发处架起一块木板,二人侧身而过。
不多时,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圆形大厅浮现眼前,中央摆放着一具青铜匣,四角嵌有兽首,眼珠镶嵌红玉,隐隐发亮。匣盖上赫然刻着侯府徽记——一只展翅的棠梨鸟。
沈微澜心头一震,缓步上前,伸手触碰匣盖,指尖刚触及,匣底竟缓缓升起一道石阶,通向更深处。
“这匣子里……不是装东西的。”她低语,“它是个入口。”
谢云峥神情凝重,握紧佩剑:“走吧。”
石阶幽深,二人缓步而下,约莫数十级后,来到一处密室。室内光线昏暗,唯有墙上嵌着的夜明珠发出微弱光芒,映照出一张古旧羊皮卷,静静铺陈在石案之上。
沈微澜走近,目光落在卷轴边角的印章上——那是侯府独有的血契暗印,以朱砂所绘,虽经年累月,却依旧鲜红如血。
她心下一沉,抬手轻抚卷轴,字迹苍劲有力:
“镇国侯谢氏,承先帝遗命,誓守北疆十载,不得擅离。若违此誓,当以血祭宗庙,断子绝孙。”
谢云峥立于身后,脸色瞬间惨白,声音沙哑:“这是……我祖父的笔迹。”
沈微澜没有说话,只是将卷轴轻轻翻动,果然在夹层中发现另一张泛黄纸页,墨色略褪,却是先帝亲笔诏书:
“朕知谢氏忠义,然此举实为权宜之计。彼时北疆战乱未平,需一人背负骂名,替朕稳住朝局。待天下安定,朕必亲自昭雪。若有不测,可持此诏,赴太庙前焚香明志,以正清白。”
谢云峥看完,整个人如遭雷击,双膝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我谢家……竟是被利用至此……”他喃喃,眼中满是痛苦与愤怒。
沈微澜忙扶住他:“你谢家世代忠良,岂会因一时蒙冤便堕了气节?”
谢云峥忽然拔出佩剑,神情一紧,立刻站起身,横于颈间,眼中含泪:“我谢家百年声誉毁于一旦,我身为长子,岂能苟活?”
沈微澜大惊,一把夺下他手中的剑,厉声道:“你糊涂!你以为死就能还家族清白吗?你若死了,谁来洗刷耻辱?谁来守护谢家基业?”
谢云峥怔住,眼中情绪翻涌。
沈微澜看着他,一字一句吟诵: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她声音不高,却坚定无比,每一个字都仿佛敲击在谢云峥心上。
他缓缓垂下头,泪水滑落:“我知道你是劝我,可我心里……实在难安。”
沈微澜轻声道:“我知道。可你要记住,活着,才是对先祖最好的交代。”
谢云峥沉默许久,终是缓缓点头。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兵刃碰撞之声。
“不好!”谢云峥猛地起身,“有人闯入地宫!”
二人迅速赶回大厅,只见柳若蘅一身素衣,手持软剑,正挟持谢老夫人,逼至墙角。几名护卫倒地不起,鲜血染红了青石地砖。
“谢云峥!”柳若蘅冷笑一声,“你若想你母亲活命,就把虎符交出来!”
谢云峥怒目而视:“你这个疯女人!你究竟想要什么?”
柳若蘅嘴角勾起一抹讥笑:“我要什么?你们谢家害得我柳家家破人亡,如今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沈微澜站在谢云峥身旁,冷静观察局势,低声对夏蝉使了个眼色。夏蝉悄然绕至柳若蘅左侧,身形隐匿于阴影之中。
“你挟持一位老人,算什么本事?”沈微澜淡声开口,“你若真有胆量,就与我堂堂正正斗一场。”
柳若蘅冷笑:“你倒是伶牙俐齿。可惜,我不跟你讲道理,只讲实力。”
她手上加力,谢老夫人顿时面色苍白,呼吸急促。
谢云峥急道:“放开她!虎符在我这里,我给你便是。”
“慢着!”沈微澜喝止他,目光锁定柳若蘅,“你拿了虎符,又能如何?你能调动大军?还是能号令百官?你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
柳若蘅眼神一滞,旋即怒吼:“闭嘴!你懂什么!”
沈微澜继续道:“你父亲曾是御史大夫,一生清廉,若泉下有知,见你如此行径,怕是要痛心疾首。”
柳若蘅咬牙切齿,眼中却闪过一丝动摇。
就在这时,夏蝉猛然出手,身影如电,直扑柳若蘅。柳若蘅反应不及,被夏蝉一脚踢中手腕,软剑脱手飞出。
谢云峥趁机冲上前,将谢老夫人拉至安全处。
柳若蘅踉跄后退,怒吼一声,从袖中掏出一瓶药粉,欲洒向众人。
沈微澜早有准备,袖中早已备好解毒烟雾,随手一扬,烟雾弥漫开来,柳若蘅猝不及防,吸入一口,顿时头晕目眩,跌倒在地。
谢云峥立刻命人将其擒下,押入囚笼。
沈微澜走到谢老夫人身边,扶她坐下,关切问道:“夫人可还好?”
谢老夫人喘息片刻,缓缓点头,却突然抓住沈微澜的手,眼神复杂:“我……我一直以为是你要害我谢家……现在才明白,真正祸根,是我自己。”
她望向被押走的柳若蘅,低声道:“当年,是我默许了那些事……我以为只要保住谢家名声,就能守住一切。”
沈微澜轻叹:“往事已矣,夫人如今醒悟,尚不算晚。”
谢云峥站在一旁,神情复杂,最终缓缓跪地,叩首道:“孩儿不孝,未能早些查明真相。”
谢老夫人落下泪来,颤抖着扶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