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澜停下脚步,即使双手被缚,她依旧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一丝讥诮:“叛国?反人类?格里高利将军,真正背叛人类未来、向虚无摇尾乞怜的,难道不是你们最高议会吗?至于源初晶体……”她轻笑一声,“它早已选择了真正的主人,而非窃取力量的强盗。”
格里高利将军的脸色瞬间阴沉:“冥顽不灵!剥离他们的所有物品,送入禁闭室!启动三级神经扫描,我要知道他们知道的一切!”
士兵们上前,开始粗暴地搜查每个人。星流的心猛地一紧,怀中的晶体烫得惊人。当一名士兵的手即将触碰到他胸口藏匿晶体的位置时,异变陡生!
“嗡——”
整个大厅的灯光猛地剧烈闪烁,高频的嗡鸣声刺痛了所有人的耳膜。墙壁上流动的幽蓝能量管线骤然黯淡,仿佛被一瞬间抽干了能量。刺耳的警报声撕裂空气!
“能量过载!第三区至第七区动力中断!”
“未知干扰源!控制系统失效!”
混乱中,星流感到手腕上的电子镣铐微微一松。他猛地抬头,正好对上罗澜的视线。她的指尖,一个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符文刚刚消散。她飞快地向他使了一个眼色——目标:侧上方那个唯一没有士兵看守的狭窄维修通道入口!
机会只有一瞬!
没有丝毫犹豫,星流体内的某种本能被彻底激活。他没有经过思考,身体已经动了起来。足尖猛地蹬地,被部分解除锁定的镣铐应声弹开!他的动作快得超乎常人理解,如同一道模糊的影子,在周围士兵因突发状况而愣神的刹那,已蹿出数米。
“拦住他!”格里高利将军的怒吼传来。
能量枪械的充能声响起,但诡异的能量干扰让它们的瞄准镜一片雪花。两名反应过来的士兵扑向星流,试图用身体阻拦。
星流甚至没有回头。他的感知在高度集中下变得异常敏锐,周围的一切仿佛慢了下来。他清晰地“看”到身后士兵的动作轨迹,身体如同没有骨骼般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轻巧地避开了扑抓。同时,他的手指看似无意地在金属墙壁上一抹——那里有一个刚刚因能量过载而爆裂、裸露在外的能量接口。
“滋啦!”
耀眼的电火花爆开,形成一道短暂的屏障,追兵下意识地后退闪避。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星流已然借助墙壁的凸起进行一次变向折射,身形高高跃起,精准地抓住了维修通道边缘的扶手,腰部发力,如同游鱼般滑入了那黑暗的通道口。
下方传来格里高利将军暴怒的吼声和杂乱的枪声(能量武器似乎仍未完全恢复),子弹(或许是实弹武器)叮叮当当地打在通道口下方的金属壁上,溅起一串火花。
星流毫不停留,转身便向通道深处狂奔。黑暗并不能阻碍他的视线,他似乎天生就能在微光环境中视物。通道狭窄而复杂,布满各种管线和设备,但他却总能提前一步感知到前方的结构,做出最迅捷的选择。
怀中的晶体不再发烫,反而散发出一种温和的脉动,如同为他指引方向的灯塔。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仿佛他并非在逃亡,而是循着冥冥中的指引,回归某个遗忘已久的巢穴。
身后的追捕声和警报声渐渐被抛远,但星流知道,这仅仅是开始。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罗澜最后的话语在耳边回响——“记住,真相有时需要亲手揭开。”
还有那句……“欢迎回家,孩子”。
他一边奔跑,一边从怀中取出那枚晶体。它此刻散发着柔和的乳白色光晕,表面那些扭曲的符号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动。当他的精神力稍稍集中其上时,一股庞大的、杂乱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入他的意识!
剧烈的胀痛感袭来,星流闷哼一声,差点摔倒。他勉强靠住冰冷的管壁,喘息着抵抗着信息的冲击。
那不是语言,也不是图像,而更像是一种……感觉的洪流。浩瀚星海的冰冷与壮丽,巨大机械结构的精密与压迫感,一种深切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孤独与渴望,还有……一种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注视,来自那个胚胎状的巨大存在!
破碎的画面一闪而逝:罗澜在深夜的秘所中研究古老卷轴;巨大的机械结构体在虚空中构建;无数穿着同样制服的人们在一种狂热而麻木的状态下工作;扭曲的符号在黑暗中发出不祥的光芒……
信息流渐渐平复,但一种清晰的“指引感”留存下来。晶体在告诉他该去往何方。
星流压下心中的惊骇与疑惑,再次移动。他现在确信,罗澜将他带入“最终教条”区域绝非偶然,这枚“源初晶体”更是关键中的关键。最高议会想得到的,恐怕不仅仅是这晶体,更是它所连接的那个“家”——那个巨大的机械胚胎。
而他自己,这个被罗澜从废墟中带回、身世成谜的所谓“学徒”,似乎与这一切有着无法割裂的联系。他的敏捷,他的感知,他对能量和机械的那种近乎本能的亲和……这一切非凡的特质,在此刻都有了模糊的指向。
维修通道仿佛没有尽头,延伸向舰船深处最隐秘的区域。根据晶体的指引和他对舰船结构的模糊认知,他正在通往一个理论上已被废弃的区块——旧式图书馆数据库的附属档案馆。那里的物理存档早已被数字库取代,几乎无人问津,是绝佳的藏身之所。
终于,前方出现一道老式的气压门。门禁系统早已断电,星流用尽力气才扳动手动阀门,挤进门后,又迅速将其关闭。
黑暗、寂静,只有空气循环系统微弱的嘶嘶声。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电子元件老化特有的淡淡气味。一排排顶天立地的巨大书架沉默地矗立着,上面塞满了落满灰尘的纸质档案盒和古老的晶体存储盘。远处,几台老旧的阅读终端屏幕漆黑一片。
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星流靠着冰冷的书架滑坐下来,剧烈的心跳缓缓平复。他再次拿出晶体,试图理解那些涌入脑海的信息。
“源初晶体……‘钥匙’……”他喃喃自语,回忆着罗澜和将军的对话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