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贴着河岸走,左手握剑,右手被地行藤缠得严实。藤蔓渗出的汁液带着微弱的止血效用,压着肩头那道裂开的伤口。他每走一步,肋骨下方就传来一阵钝痛,像是有根铁丝在里面来回拉扯。赤霄剑的裂痕从剑柄蔓延到中段,握久了手掌发麻,他索性换手,剑尖拖在地上,划出一道浅沟。
城南的巡卫换了人。他蹲在排水渠口,看见几个守门的修士胸前挂着陌生铜牌,纹路不像商会制式。系统扫了一眼:【临时调令牌,权限等级三,来源未登记】。他没动,等了一炷香时间,见两队巡卫交接时动作生硬,连暗语都对了两遍才放行,便转身钻进了下水道。
巷子尽头是商会后门。守卫认出他,脸色变了变,立刻传讯进去。不到半盏茶,执事亲迎出来,身后跟着两名随从,目光全落在他怀里的账本上。
密室门关上,油灯晃了晃。执事没说话,先接过账本,一页页翻。手指在“三成矿脉”那行字上停了许久,又拿起玄铁桩,对着灯仔细看表面的刻纹。秦昊站着没动,血顺着胳膊滴在地板上,砸出几个暗点。
“这东西,”执事终于开口,“你从哪拿的?”
“分舵地窖。”秦昊声音平稳,“铁桩连着地下,是阵眼的锚点。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找人验纹路。”
执事没接话,把铁桩放在桌上,手指轻轻敲了三下。墙角阴影里,气息波动了一下,有人在听。
“二长老的事,我们不是没察觉。”执事抬头,“但你要我们动他,得有足够理由。账本能说明交易,铁桩能说明图谋,可还差一样——证据链闭环。”
秦昊盯着他:“你还想要什么?”
“秦家战体。”执事直视他眼睛,“传说中能激活金属性阵眼的血脉,到底存不存在?你得证明,它不只是个故事。”
屋内静下来。空气像是凝住了。
秦昊没立刻回答。三秒后,他解开外袍,扔在地上。右臂从肩到肘,皮肤下隐约有纹路在动。他深吸一口气,运转血脉之力。
金色纹路浮了出来,像烧红的烙铁印在皮肉上,缓缓游走。温度骤升,灯焰猛地跳了一下。系统提示:【战体激活,能量波动+300%】。
执事瞳孔一缩,呼吸重了。他伸手想碰,又收回去。
“果然是真的……”他低声说,“秦家血脉没断。”
“现在你信了?”秦昊问。
“信了。”执事点头,声音压低,“可你也完了。”
秦昊皱眉。
“战体一现,消息就拦不住。”执事盯着他,“不只是二长老会盯你,所有想挖地脉的人,都会来找你。矿脉、阵眼、封印……这些东西背后牵着多少势力,你根本不知道。”
秦昊没说话,收了战体。金纹退去,皮肤恢复原样,但那一片已经发烫,像是被火烤过。
“合作,”执事继续说,“我们可以提供情报,调用商会资源查二长老的账目往来。但你得留下。”
“留下?”
“暂住别院。”执事语气平和,“不是软禁,是保护。你现在太危险,一个人行动,出事了我们都兜不住。”
秦昊低头看了看赤霄
剑。剑身的裂痕比刚才更明显了,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撑开。他用拇指蹭了蹭刃口,金属碎屑沾在指腹,有点扎手。
他把剑轻轻搁在桌上。剑身与木面碰撞,发出一声脆响,裂纹似乎又延伸了一分。
“我救林月如,不是为了躲起来。”他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楚,“交账本,交铁桩,是为了止损。我不是来投靠的。”
执事眼神沉了沉:“可你一个人查,风险太大。”
“风险我清楚。”秦昊看着他,“但跟监不行。你们提供线索,我来查。人,一个都不能跟。”
“那你受伤怎么办?出事了谁救你?”
“救不了就死。”秦昊说,“但死之前,我会把知道的全放出去。包括二长老的交易,包括你们今天的犹豫。”
执事盯着他,足足五息。屋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绕开了。
“你这是在逼我们。”他终于说。
“是你们先提条件的。”秦昊没退,“战体我亮了,证据我交了。接下来,要么合作,要么散。但别拿‘保护’当枷锁。”
油灯又晃了一下。墙角的监听者气息微动,像是想离开。
执事叹了口气,抬手打了个手势。墙角那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好。”执事点头,“情报我们查,你来取。行动归你。但有一点——一旦发现你失联超过十二个时辰,我们会介入。”
“可以。”秦昊答应得干脆,“但介入不等于接管。你们查你们的,我查我的。谁也不碰谁的人。”
执事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昊弯腰捡起外袍,披上肩:“阻止地脉被开。别的,不归我管。”
他转身走向门边。
“秦昊。”执事叫住他,“你手上的伤,得处理。”
秦昊没回头:“死不了就行。”
门开了,又关上。他走出密室,穿过长廊。两名随从迎上来,被执事挥手拦下。
“让他走。”执事站在灯下,“从今天起,他不是我们的人,也不是敌人。是‘代价’。”
随从愣住:“代价?”
“为了查二长老,我们得用一个会引来更多麻烦的人。”执事看着门外的夜色,“他亮了战体,就等于在身上插了旗子。谁都看得见。”
随从低声问:“那以后呢?”
“以后?”执事沉默片刻,“等他哪天撑不住了,我们再决定,是救他,还是灭口。”
秦昊不知道这些话。他走在巷子里,左手握着赤霄剑,右手垂在身侧。地行藤还在缠着伤口,但汁液快干了,血又开始渗。他脚步没停,朝着城北走。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微弱信号波动,频率与分舵地窖残留能量吻合,来源:城北两里】
他停下。
那地方是废弃矿道入口,早年塌过一次,封了十年。
他低头看了看剑。剑裂处有一道新痕,像是刚才搁下时震开的。指尖碰了碰,金属边缘割破皮肤,血珠冒出来,顺着剑身滑下去,滴在石板上,发出轻响。
他抬脚,往城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