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的剑还横在身前,指节扣着缠布的剑柄,呼吸压得极低。破庙外的空气忽然塌了一块,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连地行藤都僵在土缝里不动了。
他眼皮一跳。
来了。
不是脚步,是那种自上而下的压迫感,像山影压进庙门。头顶的雷云还在,紫光翻涌,却被一股黑气硬生生扯住,往中央聚拢。
一道人影落在庙前空地,黑袍没沾半点尘灰,像是踏着空气走来。他抬手,掌心向上,一团漆黑如墨的气团缓缓成形,越扩越大,竟将半空中的雷云往掌中吸。
秦昊掌心的紫雷竹猛地一烫,几乎握不住。
系统警报直接炸在脑子里:【雷云链接未断,能量反噬倒计时10秒,经脉损毁概率98%】
他没动。
右臂的焦伤还在渗血,左腿旧伤一绷就抽筋,真气只剩两成,连站稳都靠剑撑着。可他知道,现在动不得。
那黑掌吸的是雷云,但雷云连着紫雷竹,紫雷竹连着他。只要链接不断,对方吸走的每一分雷力,都在反向冲刷他的经脉。十秒内不断开,他会被自己的底牌活活烧死。
黑袍人嘴角微扬,掌心黑气旋转得更快。雷云扭曲,像被撕碎的布条,一道道紫电被扯下,灌进他掌中。他闭眼感受了一下,轻哼:“凝气期能引动天雷,倒是有点门道。可惜,雷是你能掌控的东西?”
秦昊咬牙。
他不能抽回紫雷竹——一抽,雷力暴走,当场炸经。也不能硬扛——对方是筑基期,光是站在这儿,威压就压得他膝盖发颤。
他低头看脚下的石板。
裂缝纵横,像是被之前的雷击劈过。他猛地一记肘击砸向地面,石板应声裂开更大缝隙。下一秒,他把紫雷竹狠狠插进裂缝深处。
“嗡——”
整根竹子剧烈震颤,紫光从裂缝里炸开,顺着地脉狂涌而下。雷云一滞,吸力瞬间被打乱。
黑袍人睁眼,眉头一皱:“接地?你找死!”
他掌心黑气猛然暴涨,吸力翻倍,硬生生把地下的雷力也往上拽。可地面不是空中的雷云,雷力从地脉反冲上来,顺着他的黑气倒灌。
秦昊只觉手臂一松,反噬压力骤减。他知道,成了。
雷力入地,再被对方吸走,等于他自己挖了条渠,把雷水引到了敌人锅里。
黑袍人掌心开始发颤,黑气边缘出现细小裂纹。他脸色一沉,想撤掌,却已经晚了。雷流顺着黑气钻进经脉,他头发无风自动,指尖噼啪跳起紫电。
秦昊抓住这瞬息。
他左手抠住石缝,借力半跪起身,嘴里全是血腥味。舌尖早被咬破,痛感让他脑子清醒。他把最后一点真气灌进赤霄剑,剑身轻鸣,像是饿极的刀。
黑袍人察觉不对,怒吼一声,掌心黑气猛然炸开,强行切断连接。雷云轰然散开,余电在空中乱窜。他低头看掌心,皮肤焦黑一片,裂开细纹,还在冒烟。
“你——”他抬头,杀意暴涨。
可秦昊已经动了。
他没冲正面,而是斜跃半步,借着雷云残光的掩护,绕到侧方。筑基期的威压依旧沉重,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泥里,但他没停。
剑尖低垂,指向对方丹田。
那里是真气枢纽,也是黑掌能量的源头。刚才那一波反冲,对方丹田必然震荡。现在是唯一的破绽。
黑袍人察觉意图,冷哼一声,抬手就要凝第二掌。可就在他抬臂瞬间,秦昊剑已刺出。
快得不像凝气期。
剑锋破空,直取丹田。黑袍人仓促回防,掌缘真气外放,想把剑弹开。可赤霄剑像是滑不留手,剑身一颤,竟从真气缝隙里钻了进去。
“嗤——”
剑尖刺入三寸,丹田处真气猛地一震,将剑弹开。
秦昊借力后跃,落地翻滚,撞碎半堵残墙。碎石砸在背上,他没管,翻身就起,一把抓起插在地上的紫雷竹残段,塞进怀里。
黑袍人低头看丹田,黑袍裂开一道口子,皮肉焦红,还在冒电光。他捂住伤处,黑气翻涌,强行压制体内乱窜的雷流。
“凝气期……也敢伤我?”他声音低得像从地底传来。
秦昊没答。
他靠墙站着,剑拄地,喘得厉害。右臂的血顺着剑身流到地上,一滴,一滴。左腿旧伤彻底撕裂,膝盖发软,全靠剑撑着才没倒。
可他还站着。
黑袍人抬眼,杀意未散,却没再动。他知道,再追,体内的雷流可能爆开。这伤不致命,但需要时间压制。
秦昊盯着他,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你吸雷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雷也会咬人?”
黑袍人冷笑:“你以为这就完了?暗影楼不会只来一次。”
秦昊没接话。
他慢慢弯腰,捡起地上一块碎布,撕下一条,重新缠住剑柄。布条沾了血,滑得握不稳,他打了个死结,指节发白。
然后他转身,拖着剑,一步一步往破庙后山走。
每走一步,腿就抖一下。背上的伤口裂开,血浸透后衣。可他没停。
身后的破庙安静下来,只有风卷着焦灰打转。雷云还没完全散,低低压着山脊,偶尔闪过一道紫光。
秦昊走到山脚,停下。
他从怀里摸出紫雷竹残段。竹身裂得更厉害了,紫光微弱,像是随时会灭。可就在他指尖碰上的瞬间,竹子轻轻震了一下。
不是错觉。
他盯着竹子,低声:“你还活着?”
竹身又震了一下,紫光闪了半息,灭了。
秦昊把它塞回怀里,抬头看天。
雷云边缘还在动,缓缓旋转,像一只没闭上的眼睛。
他迈步,走进雨里。
雨水打在脸上,混着血水流进嘴角。他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山上爬。山路泥泞,脚下一滑,膝盖重重磕在地上。他没停,用手撑着往前爬,指甲缝里全是泥。
爬到半山腰,他停下喘气。
回头。
破庙已经看不见了,只有黑压压的雨幕。他靠在一块岩石上,把剑横在腿上。
剑柄上的布条松了,血顺着剑身流到地上,渗进泥土。
他伸手,把布条重新缠紧。
最后一圈打结时,手指抖得厉害。
结没系上,布条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