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被那只手猛地一拽,整个人摔进屋内。暗门在他身后“咔”地合死,震得墙皮簌簌往下掉。他膝盖砸在地上,右臂的血顺着袖管流到指尖,滴在青石板上,声音很轻,但每一下都像敲在耳膜上。
他没力气抬头,只看见一双灰布鞋迅速退开,几步走到门边。那女人反手甩出三枚铜钉,钉进木框,发出三声闷响。最后一声落下,整扇门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锁死,微微颤了一下。
门外,铁门还在被撞击。闷响一声接一声,像是有人用肩膀在撞。但那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彻底停了。
秦昊喘了口气,喉咙干得发疼。他想说话,却只咳出一口血沫。他抬起左手,撑住地面,试了试力气,勉强把身子往上提了提。视线扫过屋子——油灯挂在墙上,火苗歪了一下,照出角落里的铁笼。笼子里蜷着个小女孩,头发乱糟糟盖住脸,一动不动。
他转头看向那女人。她站在门边,灰袍下摆沾着泥,左耳的青铜铃铛随着动作轻轻晃了一下,没出声。
“你是谁?”他哑着嗓子问。
女人没答。她走过来,蹲下,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指尖冰凉,一碰就收。
“还能动?”她问。
秦昊没点头,也没摇头。他想站起来,可腿一软,又跪了下去。右臂的经脉像是被烧红的铁丝穿了进去,一路烫到心口。他咬住牙,没叫出声。
女人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到墙边,从架子上取下一个陶罐,倒出三粒黑色药丸,塞进他嘴里。药丸没味道,咽下去后,胃里才慢慢泛起一丝热气。
“密道深处有接应点,”她低声说,“但要进去,得用幽影兰开路。”
秦昊闭了闭眼。他知道这代价。上次强行催动,眉心裂了道口子,三天没愈合。现在体内真气全空,右臂废了大半,再压榨幽影兰,可能直接断契。
“它撑不住第二次。”女人盯着他,“再开一次,它就死了。”
秦昊没说话。他抬手摸了摸胸口,那里贴着一片干枯的花瓣,是幽影兰本体最后的残留。契约还在,可那股熟悉的冷香,已经淡得几乎闻不到了。
他记得第一次用它隐身,是在秦家后院,二长老的人追着他砍。那晚它带着他穿墙越屋,像一道影子,无声无息。后来七次杀局,它都护着他活下来。
他抬手,用拇指指甲在舌尖划了一下。血涌出来,他没擦,任它顺着下巴滴下去。
脑子里浮现出系统界面,红色警告跳出来:【幽影兰能量剩余8.3%,强行激活可能导致契约断裂,是否确认?】
他盯着那行字,没犹豫。
“确认。”
血珠从舌尖滑落,砸在地面的瞬间,他眉心猛地一热,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股黑雾从他天灵盖冲出,顺着呼吸蔓延出去,瞬间吞没了整条通道。
空气变了。光线被吸走,连油灯的火苗都凝固在半空。黑雾贴着墙壁流动,像活物一样往深处钻。远处传来“咔咔”的机关声,像是沉睡多年的锁被一点点打开。
女人退后两步,靠墙站着。她看着那团黑雾,眼神变了。
“它真跟你走到底。”
秦昊没听清。他整个人被抽空了,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他靠剑撑着,才没倒下。左手还抓着剑柄,指节发白。
“走。”他吐出一个字。
女人没动。“你走不了。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那就爬。”他低声道,“只要它还在动,我就得往前。”
女人沉默两秒,忽然弯腰,把笼子里的女孩拖出来,塞到他手里。“抓牢她。前面三米右转,之后靠左墙走,别碰右边的石砖。有陷阱。”
秦昊没问为什么。他左手攥紧女孩的手腕,右手提剑,往前挪。
黑雾太浓,什么都看不见。他只能靠剑尖划地,每走五步划一下,靠声音和触感记距离。脚底踩到一块松动的石板,他立刻停住,等了一息,确认没动静,才继续。
身后传来撞击声。有人在撞密道的门。接着是怒吼:“他在里面!别让他进核心区!”
火光突然闪了一下。有人扔了火雷进来。爆炸声震得通道发抖,气流冲散了一片黑雾,露出半截石墙。
秦昊立刻停下。他感觉到雾在变薄。幽影兰的力量在耗尽。
系统提示浮出来:【前方三米,通道右转。】
他没动。等了两息,确认身后追兵还在混乱中,他猛地把女孩往前一推:“跑!别回头!”
女孩踉跄着冲出去。他转身,剑横在胸前,用最后一点真气震荡剑身。
“嗡——”
剑鸣在密道里炸开,清越刺耳。所有声音都停了一瞬。
下一秒,怒吼声全冲着他来了。
他站在原地,没动。右臂的血还在流,顺着剑脊滴下去,落在地上,发出“嗒”的一声。
脚步声逼近。三个人影在雾中浮现,举刀冲来。
他没退。左手慢慢移到剑柄末端,准备借反震之力跃开。
就在他发力的瞬间,背后传来一声极轻的“谢”。
是幽影兰。
他没回头。右脚猛地一蹬地面,剑插入石板,借力向右侧通道口跃去。
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跪倒。他撑住墙,喘了口气。身后的黑雾正在消散,颜色从浓黑变成灰,再变成淡蓝,最后像烟一样散开。
追兵的视线恢复了。他们冲进刚才的岔口,只看到空荡荡的通道,地上一缕幽蓝色的灰烬,正被气流卷着,飘向墙角。
系统提示浮现:【幽影兰能量枯竭,需三日恢复。】
秦昊靠在墙上,手指慢慢松开剑柄。剑身还在震,嗡鸣未散。
女人从暗处走出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弯腰捡起地上那枚铁牌——矿工给的护心镜,边缘还沾着血。
她塞回他手里。
“还能走?”她问。
秦昊没答。他低头看了眼掌心,那里有一道焦痕,是风系灵核爆掉时留下的。现在它已经没了,连带着最后一丝速度优势。
他抬起手,把护心镜揣进怀里。
然后,他扶着墙,一点一点站起来。右腿抖得厉害,但他没坐下。
“走。”他说。
女人转身带路。通道尽头有光,不太亮,像是从地底透上来的。
他们往前走。十步后,秦昊忽然停下。
他听见身后通道里,有片花瓣灰烬被风吹动,轻轻贴在了石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