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在黑石上划出一道浅痕，秦昊左脚落下，稳稳踩进那道刻线里。
“落左。”他低声道。
老炼器师喘着气，拄着他肩膀，右脚颤巍巍地挪过来，踩进同一个印记。
地面没反应。银线依旧黯淡，像死了一样。
秦昊没松劲，右腿只轻轻点地，伤处一碰就抽着疼。他咬住后槽牙，把重量全压在左腿和剑上，拖着身子往前半步，剑尖再划一道。
“落右。”
老人照做。
一步，两步。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走。通道深处漆黑一片，只有他们脚下那点银线偶尔泛起微光，像是被踩醒了又立刻睡去。
头顶忽然“咔”地一声闷响。
秦昊抬头，一块拳头大的碎石从上方掉落，砸在三步外的地上，裂成几瓣。
“山体还在塌。”老炼器师声音发抖，“这路撑不了太久。”
“那就走得再快点。”秦昊没停，剑尖继续划地，“落左。”
老人刚抬起脚，秦昊猛地抬手，一把按住他胸口。
“别动！”
老炼器师僵住。
秦昊盯着前方三步远的一块地砖——那里的银线微微亮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擦过。
他没动，神识缓缓铺开。
三息后，左侧墙角的阴影里，空气轻轻扭曲了一瞬。
来了。
他早猜到不会这么顺。护罩一破，暗影楼不可能没后手。这通道既然能追踪，自然也会派人来截。
他没回头，只低声说：“待会不管听到什么，你都别停步。按我划的线走，一步都别错。”
“你……”
“走就是了。”
话音落，他左手一抖，爆炎葵从袖中飞出，悬在头顶半空，赤金火焰“轰”地燃起，照亮整段通道。
火光一出，墙角那片阴影像是被烫到，猛地一缩。
紧接着，三道黑影从左右两侧的岩壁阴影中滑出，动作快得只剩残影。三人呈品字形扑来，手中短刃泛着血光，直取秦昊后心与老炼器师咽喉。
秦昊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反手挥剑，赤霄剑带出一道赤红弧光，雷火双属性真气瞬间灌入剑身。
“赤焰斩！”
剑气横扫，火浪裹着电弧炸开，正面杀手被逼得凌空翻退，刀锋擦着火焰掠过，没能近身。
左右两人却已欺到侧翼。
秦昊眼神一冷，神识一动，爆炎葵在空中急转，喷出两股火柱，直射两侧杀手。
“嗤——！”
一人肩膀被火舌舔中，护体真气瞬间蒸发，皮肉焦黑，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滚地翻退。
第三人却没退，反而借着火光一暗的瞬间，矮身前冲，刀锋直刺秦昊右腿伤处。
阴毒！
秦昊冷笑，右腿虽伤，但早防着这一手。他左脚猛蹬地面，整个人旋身半圈，赤霄剑由横扫变下劈，剑刃带着雷光砸向对方头顶。
那人只得收刀格挡。
“铛！”
火星四溅，短刃被震得脱手，人也被劈得跪倒在地。
秦昊没追击。他眼角余光扫到头顶——一块磨盘大的石块正从上方松动，眼看就要砸向老炼器师。
他左手一召，玄武盾龟瞬间浮现，腾空而起，龟甲“轰”地撑开，挡在老人头顶。
巨石砸落，正中龟甲。
“咔！”
一道裂痕从中心蔓延开来。玄武盾龟发出一声低鸣，灵光剧烈闪烁，却死死撑住，没让分毫。
“走！”秦昊吼了一声，声音沙哑，“落右！快！”
老炼器师一个激灵，赶紧迈步，踩进秦昊刚划出的右脚印。
秦昊咬牙，右腿几乎撑不住身体，但他没退，反而往前抢了两步，把老人挡在身后。
三名杀手已重新聚拢，呈三角围住他。刚才那个被劈跪地的已经站起，手中换了把新的血刃，眼神阴狠。
“你们主子快塌了，还在这送死？”秦昊冷笑，剑尖指向三人，“滚回去报信都来不及，还想着杀人灭口？”
“你毁护罩，杀同门，今日必死。”中间那人声音沙哑，像砂纸磨铁，“血影令下，追魂九地。”
“那就看看，是你们的令硬，还是我的剑快。”
话音未落，头顶又是一阵轰响。
这次不是一块石头，而是整片岩顶开始龟裂，碎石如雨般砸落。
三人互视一眼，同时动了。
左者贴地疾冲，右者跃起扑击，中间那人双手结印，身上血光暴涨，竟要施展血影遁术再度隐身。
秦昊眼神一凝。
不能让他们再进阴影。
他左手掐诀，爆炎葵火焰猛然暴涨，火舌贴地蔓延，将三人脚下阴影尽数点燃。
“火封影！”
三人动作齐齐一滞。隐身术被破，血光在火焰中扭曲溃散。
秦昊趁机挥剑，赤霄剑带出三道雷火剑气，分别射向三人面门。
三人被迫举刃格挡，攻势瞬间瓦解。
可就在这时，头顶一声巨响，一块足有半人高的巨石轰然坠落，直冲秦昊背后砸来。
他听得风声，却已来不及全避。
右肩一沉，巨石擦着背部砸下，他整个人被撞得向前扑出，单膝跪地，虎口崩裂，剑柄差点脱手。
“秦昊！”老炼器师惊叫。
“闭嘴！走！”秦昊低吼，强行撑起，剑尖拄地，左腿发力站稳。
他抬头，三名杀手已重新逼近，刀锋寒光闪闪。
玄武盾龟还在头顶撑着，但龟甲上的裂痕越来越多，灵光忽明忽暗。
爆炎葵的火焰也弱了几分，显然支撑不了太久。
他喘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纸——最后一张回气符。
贴上去，真气只能恢复一成，但够了。
他咬破指尖，将血抹在符上，猛地拍在胸口。
“轰！”
一股热流冲入经脉，枯竭的真气瞬间回涌一丝。
他左手一召，紫雷竹从储物袋飞出，插入身侧地面。
雷力顺着竹节窜出，电弧在剑身缠绕。
“再来！”
他挥剑前冲，赤霄剑带着雷火，直取中间那人咽喉。
那人举刀挡下，却被雷劲震得手臂发麻，连退三步。
左右两人扑上来，秦昊旋身横斩，火浪逼退一人，雷弧抽中另一人膝盖，将其扫翻在地。
可就在这瞬息，头顶岩层剧烈震动，又是一波落石。
玄武盾龟发出一声哀鸣，龟甲彻底碎裂，灵光消散。
秦昊猛地将老炼器师往通道深处一推：“走！别回头！”
他自己却没退，反而迎着三名杀手冲了上去。
剑光、火光、雷光在狭窄通道中炸开，碎石不断砸落，烟尘弥漫。
他左腿几乎拖着走，右肩被砸出的伤口渗出血，顺着胳膊流到剑柄，让握持变得湿滑。
但他没松手。
一记横扫，逼退左侧杀手。
反手一撩，雷火剑气削断右侧刀锋。
正中那人再度结印，血光再起。
秦昊眼神一冷，左手猛地拔出紫雷竹，反手插入地面裂缝，引动残余地脉雷力。
“雷锁！”
电弧从地底窜出，缠住三人脚踝。
他趁机挥剑，赤霄剑直刺对方咽喉。
那人终于露出惧色，慌忙后仰。
剑锋擦过脖颈，带出一道血线。
秦昊正要再进，头顶轰然巨响。
一块巨石当头砸下。
他抬剑格挡，石块砸在剑身上，震得他双臂发麻，膝盖一软，单膝跪地。
剑尖插入石缝，才没倒下。
他抬头，三名杀手已退到通道拐角，其中一人捂着脖子，血从指缝里往外冒。
“我们还会……”那人嘶声道。
秦昊没听他说完。
他猛地拔剑，反手一掷。
赤霄剑带着雷火，直射对方面门。
那人惊叫，抬手去挡。
剑锋擦着他脸颊飞过，钉入岩壁，深入三寸。
那人僵在原地，脸白如纸。
秦昊没再追。他撑着紫雷竹，缓缓站起，右腿几乎不听使唤。
他转身，看向通道深处。
老炼器师已经走出十几步，正回头等他。
“还能走。”老人说。
秦昊没应，走过去，一把扶住他肩膀。
“走。”
他拔出赤霄剑，剑柄上血和汗混在一起，滑得几乎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