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窗的木板被悄无声息地撬开一道缝。赵天佑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远处官差的呼喝声似乎转向了南边。他回头对陆轻尘打了个手势。
“货栈在河湾北岸,废弃半年了。”赵天佑压低声音,“但周福海可能留了后手。”
陆轻尘活动了下手腕:“管他什么后手,炸药要紧。”
铁心按住要起身的墨言:“你守在这儿。我和他们去。”他看向白芷,“配药需要多久?”
白芷正将龙腥草粉末混入药罐:“若药材齐全,明日晌午可成。”
铁心点头,短刀插回腰间。三人像影子般溜出破庙,沿着河岸枯草丛潜行。
北码头的永丰号货栈比昨夜看起来更破败。潮气蚀穿了半面木板墙,门上的铜锁锈成了绿色。赵天佑摸到墙根一个鼠洞,伸手掏了掏,拽出根细铁链。
“老账房教的暗门。”他用力一拉,墙板竟滑开一道窄缝。
货栈内部堆满蒙尘的货箱,空气中有股陈年霉味。陆轻尘点燃火折子,光线照亮蛛网密布的屋梁。
“硝石该在东角。”赵天佑摸索着前进,“去年汛期前入库的…”
话音未落,铁心突然抬手拦住他。地上有道浅痕,像是什么重物被拖拽过。痕迹尽头是个翻倒的空箱,箱底木板有新鲜划痕。
陆轻尘用匕首撬开木板,下面竟是个铁环!他用力一拉,地板滑开,露出黑洞洞的入口。
“暗格!”赵天佑惊呼,“我竟不知有这处…”
铁心率先跃下。暗室不大,堆着七八个密封木箱。他撬开第一个,里面是泛黄的硝石粉。第二个箱子里装着硫磺块。第三个箱盖格外沉重,打开时扬起厚厚的灰尘。
箱内铺着油布,整整齐齐码着十把弩箭!弩身乌黑发亮,机括精巧,箭镞闪着寒光。每把弩旁还配着三筒箭矢。
陆轻尘倒吸口气:“官制军弩!商行怎会有这个?”
铁心拿起一把弩,手指抚过弩臂上的刻痕,脸色骤变:“这是我打的。”
赵天佑凑近细看,刻痕是四海商行的暗记,旁边还有个小字:“铁”。
“三年前…”铁心声音低沉,“周福海订过一批护镖的弩,说走西南险道用。后来突然叫停,货也没提。”
陆轻尘突然指向墙角:“那儿还有个小箱!”
箱子用铜锁锁着。赵天佑掏出随身的商行令牌,竟恰好能插进锁眼。箱盖弹开,里面是几卷账册和一把钥匙。
账册记录着矿场往来,最后几页墨迹新鲜:“腊月初七,收辰州矿浆二十桶…备注:特供丹房。”
钥匙上挂着木牌,写着“西院乙字库”。
“他们用商行货栈藏炼丹原料!”赵天佑气得手抖。
铁心快速清点物资:“硝石硫磺够用。弩箭全带走。”
三人开始搬运。陆轻尘扛起一箱硝石,不小心撞到暗室门框。头顶突然传来“咔哒”轻响!
“机关!”铁心低吼。
几乎同时,货栈外响起刺耳的铜铃声!远处立刻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人,正快速逼近!
铁心一把推陆轻尘上梯子:“搬硝石先走!赵兄弟拿账册!”
暗室入口地板开始自动合拢!铁心抬手用弩箭卡住缝隙,箭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赵天佑慌乱中抓了账册和钥匙,爬出时袖袋被钩破,龙腥草粉末撒了一地。陆轻尘刚把硝石箱推出墙缝,就听见货栈大门被撞击的巨响!
“翻墙走!”铁心砍断固定暗门的绳索,地板轰然闭合。
三人从破墙洞钻出,沿着河滩狂奔。身后货栈方向火光晃动,有人厉声呵斥:“搜!贼人跑不远!”
陆轻尘肩上的硝石箱越来越沉。赵天佑喘着粗气,账册紧攥在胸前。铁心断后,弩箭始终指向追兵方向。
拐过河湾时,墨言如同鬼魅般现身,弩箭连发!追兵的火把应声而灭,惊叫四起。
“这边!”墨言引他们躲进芦苇荡。
四人匍匐在泥泞中,听着追兵脚步声从头顶经过。陆轻尘怀里的硝石箱浸了水,散发刺鼻气味。
赵天佑突然按住铁心手臂:“钥匙…西院乙字库。周福海藏东西的习惯…重要物件都放乙字库!”
铁心抹去弩箭上的泥水,眼神锐利如刀:“那就去会会他的乙字库。”
芦苇荡外,更多火把正从码头方向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