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后,三皇子已牢牢掌控大半个朝堂,他亲自带着崔家兄妹与云朔前往皇后迁居的别宫。
别宫冷清,皇后穿着素色宫装坐在窗边,见众人进来,眼中没有惊慌,只有不甘与怨毒。
她的目光扫过崔家兄妹,最终落在苏沅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没想到吧?你这双眼睛,从娘胎里就毁在我手里。”
“是你?真的是你!”崔巍拄着拐杖上前一步,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三叔父的背叛、母亲落井……全都是你指使的?”
皇后冷笑一声,终于不再掩饰:“没错!你母亲凭什么独占圣上的心?凭什么她能拥有崔家的权势与美满的家庭?我就是要毁了她!”
她眼神变得疯狂,“我先是买通你那贪生怕死的三叔父,给你母亲下慢性毒药,让她生出来的孩子天生眼盲;后来你父亲战死,崔家群龙无首,我再让你三叔父把她推下井,让她死无对证!”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崔巍的腿,带着满满的恶意:“你以为你当年遇袭是意外?那也是我安排的劫匪!我就是要让你们兄妹活在痛苦里,永远翻不了身!”
苏沅站在原地,指尖冰凉。
母亲的惨死、自己的眼疾、大哥的腿伤,全都是眼前这个女人的恶毒算计。
她虽看不见,却能清晰感受到皇后话语里的狠戾,泪水无声滑落。
云朔轻轻扶住苏沅,眼中满是心疼与愤怒,对三皇子道:“殿下,证据确凿,皇后罪无可赦!”
三皇子面色冰冷,对身后的侍卫下令:“将皇后禁足于此,严加看管,待我回禀父皇,再定其罪!”
侍卫上前时,皇后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凄厉:“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若不是你们联手,这天下本就该是我儿子的!”
走出别宫,阳光刺眼,崔巍深深吸了口气,眼中满是释然。
母亲的冤屈终于得以昭雪,崔家多年的痛苦,终于有了一个交代。
苏沅靠在云朔身边,轻声说:“云朔,我想母亲在天之灵,应该能安息了。”
云朔握紧她的手,语气温柔却坚定:“嗯,以后我会陪你,把所有失去的都补回来。”
而后,三皇子带着皇后的供词与过往罪证回禀圣上。
当圣上听闻皇后不仅谋害崔家主母、毒害苏沅,还设计打断崔巍的腿,甚至联合太子意图搅乱朝局时,龙颜震怒,拍案而起:“毒妇!枉朕念及多年情分与她家族势力,竟纵容她犯下如此滔天罪行!”
盛怒之下,圣上当即下旨,赐皇后白绫一条,于别宫自裁,且不允许入皇家陵寝,以庶民之礼安葬,彻底抹去她的皇后身份。
至于太子,因长期受皇后挑唆、参与党争且有谋逆之心,虽免其死罪,却也贬为庶人,流放至苦寒之地,终身不得回京。
旨意下达当日,京中震动。
曾依附皇后与太子的残余党羽,见靠山彻底倒台,纷纷惶恐不安,或主动辞官,或向三皇子请罪,朝堂格局自此彻底洗牌。
三皇子因平乱有功、行事沉稳,被圣上正式册封为“监国太子”,全面接手朝政,而崔家也因在此次风波中功绩卓着,得到圣上重赏。
崔巍破例入朝为官为户部侍郎,崔兰获封县君,苏沅则被特赐黄金百两、名贵药材无数,以助她调理眼疾。
消息传到崔府时,崔家兄妹正陪着徐姨娘在庭院里祭拜崔家主母。
崔巍将圣旨轻轻放在母亲的牌位前,声音哽咽却带着释然:“娘,害您的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您可以安息了。”
苏沅跪在一旁,指尖轻抚牌位,泪水滑落却带着笑意。
多年的冤屈终得昭雪,往后的日子终于能卸下沉重的过往,向阳而生。
云朔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温柔。
他走上前,轻轻扶起苏沅,低声道:“以后,我们都会好好的。”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暖得如同未来的岁月,那些黑暗的过往,终于在圣意的裁决下,彻底尘埃落定。
崔府的朱漆大门前,连日来车水马龙,前来道贺、结交的官员与商户络绎不绝。
庭院里的海棠花在喧嚣中开得愈发繁盛,处处透着劫后余生的热闹与安稳。
崔巍的腿在名贵药材的调理下好了大半,虽上朝时仍需偶尔拄着拐杖,却已能稳步行走,每日下朝归家,眉宇间都少了往日的沉郁,多了几分舒展。
崔兰则借着崔家声望与圣上赏赐,将商号版图从京城拓展到江南,每日对着账本忙碌到深夜,眼底的光芒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而苏沅的世界,也在一点点变得清晰。
每日坚持针灸与汤药调理,她的眼睛已能看清模糊的轮廓。
晨起时,能望见窗外海棠花团锦簇的淡粉色影子;徐姨娘为她梳理头发时,能隐约辨出铜镜里晃动的青色衣袂;云朔陪她坐在庭院里晒太阳,她甚至能看到他身形挺拔的轮廓,和说话时微微扬起的下颌线条。
每当这时,苏沅总会忍不住伸手,轻轻触碰他的衣袖,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她心中满是踏实。
这份安稳却在一个暮色沉沉的傍晚被打破。
云朔牵着苏沅的手,慢慢走在铺满落叶的小径上,往日温柔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沉重:“善善,我在本国为质的期限到了,三日后,要回邻国去了。”
苏沅的脚步骤然停住,指尖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衣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一定要走吗?”
“嗯。”云朔转过身,蹲在她面前,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模糊的视线方向,第一次主动说起自己的过往,“我虽是皇子,却因母妃出身低微,从小在宫中备受冷落,十年前母妃突然‘病逝’,我查到是如今掌权的王叔暗中下的手——他忌惮母妃家族的势力,更想除掉我这个潜在的威胁,才借‘交流为质’的名义,把我送到这里。”
他抬手,轻轻拂去苏沅脸颊的泪珠,语气里满是不甘与决绝,“这次回去,我要查清母妃的死因,为她报仇,也要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苏沅静静地听着,过往只知他身份特殊,却从不知他背负着这样沉重的过往。
她伸出手,笨拙地抚上他的脸颊,指尖触到他紧绷的下颌线条,泪水落得更凶,“那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我会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陪我看清楚海棠花的样子,看清楚你的样子。”
云朔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等我处理完邻国的事,就立刻回来找你,再也不分开。”
暮色渐浓,庭院里的风声似乎都变得温柔起来,拥抱着的两人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崔家的繁华仍在继续,可这份即将到来的离别,却让空气中多了几分牵挂与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