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硝烟还未散尽,林晚秋的警服肩章被汗浸透,却依然挺得笔直。
她扣住陆承宇手腕的手铐泛着冷光,可两人交叠的掌心,温度正透过金属纹路丝丝缕缕地渗进来——那是比任何誓言都滚烫的联结。
老K被特警压着踉跄往外走,经过陆承宇时恶狠狠地啐了口血沫:“你早该知道,和纪委的女人谈情,骨头都得被啃干净!”陆承宇没理他,目光始终锁在林晚秋微抿的嘴角上。
她的“真实之眼”在方才的对峙里几乎透支,此刻眼尾泛着薄红,却仍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他说得对一半——我啃的不是骨头,是藏在血肉里的真相。”
苏映雪被反剪双手押过他们身边时,突然发出尖笑:“林处,你以为抓了老K就能翻案?青禾镇那堆破账,你爸当年批的条子还在档案库锁着!”林晚秋的瞳孔猛地收缩,可不等她发作,陆承宇已将她的手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声音低得像耳语:“她慌了。真正的炸弹,在我给你的优盘里。”
林晚秋摸了摸喉间的优盘,想起昨夜在看守所外,陆承宇藏在送氧货车后厢时,她故意说给监控听的“备用链路在承安老传真机里”——那是两人早商量好的饵。
而此刻,唐婉应该已经顺着他签销毁清单时用摩尔斯电码藏的Ip,扒出了金盾十年间转移扶贫资金的海外账户链。
“走。”她拽了拽手铐,拉着陆承宇往洞外走。
晨光裹着雨雾漫进来,将他西装上的血渍染成暗褐,像朵开败的玫瑰。
她想起三年前在青禾镇小学,他作为承建商来验收校舍,站在满地碎砖里对她说“老师,需要帮忙搬教材吗”——那时他的袖扣沾着水泥灰,眼里却亮得像星子。
“疼吗?”她忽然停步,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肩窝的枪伤。
陆承宇反手握住她的手,婚戒硌着她的指节:“比七年前在缅甸矿场,替你挡老K那一棍轻多了。”他顿了顿,喉结滚动,“其实那天在矿场,我不是为了挡枪。我是怕……怕你看见我身上的血,会觉得我和他们一样脏。”
林晚秋的“真实之眼”突然泛起热意——那些被他藏在记忆最深处的画面,潮水般涌来:缅甸矿坑里,他把她推进通风管时后背绽开的血花;青禾镇老祠堂,他躲在房梁上看她翻找铁箱时发红的眼眶;医院里,他守着小雨的氧舱,用棉签蘸水湿润孩子干裂的唇……所有被谎言包裹的真心,此刻都在她眼底连成一片。
“你从来都不脏。”她踮脚吻了吻他受伤的肩,“你只是困在泥里,等我来拉你。”
山洞外,特警的警车已经排成列。
唐婉从驾驶座探出头,举着手机喊:“林处!总局来消息,金盾在国际法庭的‘证人’艾米丽,刚刚在曼谷被截住了——她的翻译器里藏着青禾镇易地搬迁项目的原始合同!”
林晚秋转头看向陆承宇,他眼里的阴霾正随着晨光一点点消散。
她摸出兜里的草莓蛋糕券——那是方才在洞外,特警从老K的补给箱里翻出的,小雨最爱的那家甜品店的。
“先去医院看小雨。”她晃了晃蛋糕券,“然后……去省纪委。”
陆承宇笑了,手铐相撞的声响像首轻快的曲子:“审我多久?”
“审到你把从小学门口搬教材开始,每句谎话都交代清楚。”林晚秋拽着他往警车走,“包括——”她压低声音,“三年前你说‘这所小学我捐了’,其实是偷偷把承建款里的回扣,全换成了孩子们的新桌椅。”
陆承宇的脚步顿住。
他望着她耳后那颗小痣——那是他在无数个失眠夜里,对着她的照片数过的。
“你怎么知道?”
“真实之眼。”她眨了眨眼,“也可能……是真心。”
警车鸣笛启程时,山风卷着春寒扑进来。
林晚秋靠在陆承宇肩头,望着窗外渐次明亮的青禾镇。
老祠堂的飞檐上,“清正廉明”的木匾被阳光镀得发亮,像块淬过血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