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星科技新闻发布会
发布厅的顶灯将大理石地面烤得发亮,空气里浮着劣质香薰的刺鼻味。周凛站在演讲台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第二颗纽扣——那是枚微型投影器,正将肖父年轻时的照片投在身后巨幕上。照片里的肖父手握铁路工牌,站在蒸汽机车前皱眉,工牌边缘的锈迹被高清镜头放大成狰狞的裂痕。
“三十年前,这位‘权威’用独断葬送了铁路提速的曙光。”周凛的声音通过音响震得人耳膜发麻,他举起手中一模一样的旧工牌,“而今天,北极星将继承真正的工程师精神!”
台下记者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只见那位身穿灰色西装的《财经日报》记者,正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身旁的同行,压低声音说道:“你看这工牌,怎么感觉像是从博物馆里偷出来的一样?连上面的氧化斑都跟真的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在发布会隔壁的监控室里,肖时宇正静静地坐着。他的膝盖上摊开着一本肖父的病历本,而他的目光却紧紧盯着面前的屏幕。屏幕上散发着冷光,映照着他那张紧绷的下颌线,透露出他内心的紧张和焦虑。
在屏幕的一角,周凛的直播画面正在实时播放着。而在画面之上,肖时宇的腕表投影出的代码界面则悬浮在空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肖时宇深吸一口气,然后按下了耳麦,轻声说道:“接入3号音频通道。”接着,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又对着耳麦说道:“爸,该您说话了。”
病房监控画面中,肖父艰难地支起身,枯瘦的手指攥着那枚失窃工牌的复制品。镜头对准工牌背面——一道深刻的指甲划痕贯穿编号,边缘还粘着干涸的血渍。
“这道划痕……”肖父的喘息声混着电流音炸响全场,“是1998年周凛跪着求我时抓的。”
周凛的右手猛然扣住演讲台边缘,掌心纹的北极星图腾被木刺刮出血珠。特写镜头下,那道伤口的形状竟与工牌划痕完全吻合。
《都市快报》的女记者突然站起:“周总,您声称继承肖振华先生的理念,为何他本人指控您曾下跪乞求?”
冷汗顺着周凛的鬓角滑落。他扯松领带,喉结滚动:“一个神志不清的病人,和一块被时屿科技伪造的工牌……”
话音未落,大屏突然切到工牌的高清扫描图——锈迹中嵌着几粒淡黄色晶体。肖时宇的合成音从音响传出:“鉴定报告显示,这是柠檬香精残留。1998年,你在我家客厅打翻了我母亲的柠檬蛋糕。”
发布会陷入混乱。周凛抓起工牌砸向镜头,金属撞击声激起一片惊呼。他转身离场时,西装内袋掉出一板抗抑郁药,药盒标签上的“儿童心理科”字样却意外被记者抓拍到。
“周总!您女儿还在接受治疗吗?”这句话在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仿佛一道闪电划破了平静的湖面,引起了一阵涟漪。
周凛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的目光从面前的文件上移开,看向提问者,沉默了片刻后,缓缓地回答道:“是的,她还在医院接受治疗。”
紧接着,另一个问题如连珠炮般袭来:“请问您如何看待肖振华为您女儿联系海外专家这件事?”这个问题显然更加尖锐,让周凛有些措手不及。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思考了几秒钟后,才开口说道:“肖振华是出于好意,我很感激他为我女儿所做的一切。”
然而,就在这时,隔壁突然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紧接着是周凛助理的尖叫声:“快叫安保!周总的手被划伤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发布会结束后,林汐妍在休息室的角落里捡到了那枚被遗弃的工牌。她好奇地将工牌翻过来,却惊讶地发现锈迹之下竟然藏着一行极小的刻字:为安全减速,不丢人。
窗外飘起细雨,肖时宇的黑色轿车停在街角。他摇下车窗,雨水顺着下颌滴在工牌上:“我爸当年刻这句话时,周凛就在旁边递工具。”
林汐妍将工牌揣进风衣口袋,金属的凉意贴上肋骨:“他现在连女儿的病例都要利用。”
轿车驶过发布会后门,镜头掠过垃圾箱——周凛扔掉的药盒被雨水泡胀,一粒药丸粘在“氟西汀”标签上,缓缓沉入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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