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张江滨带着一行人回到院子,大黄和小黑看到这么多的陌生人,又开始疯狂的狂吠,张江滨连忙挡在两条狗的前面,连声的呵斥,才把狗骂了回去,钟声累得只喘气,双手叉腰,连说不容易。
社员们从晓滨嘴里知道这是都江来的亲戚,一个个都好奇的远远的看着,他们很少看到从大城市里来的人,就想看看这些人长什么样子。
张芬对钟声说道:“你怎么有这么累哟,这路还没得北川远嘛!”
钟声摇摇头,“哎呀,这路比那边难走多了,还危险!”
杨新是第一次到这里来,看到什么都新鲜,都忘记了累,屋前屋后的的到处乱跑,张江滨叫道:“杨新你小心一点,屋后面有一口水塘,水很深哟!”
又对张芬说道:“九嬢,你们是去双河玩吗?怎么想到上山来的?”
张芬说道:“哎呀,晓滨,你小时候还跑到我下乡的地方来玩,你看看,一转眼,你也下乡了!现在该我来看看你下乡的地方了。”
钟声说道:“九九你比较一下呢?和你下乡那个农村相比,哪边更好?”
张芬说道:“我现在就感觉到不能比,我那里算边远的少数民族地区,除了山、水、森林,啥子都没有,耕地也少,哪里比得过这里嘛,你看看我们上来后,看到到处都是水田,这里农民过得肯定不错。”
张江滨说道:“这里比你们北川好就好在,这里有大米吃!我地里有蔬菜,这是管够的!”
张秀娟来过这里,这下俨然当了主人,带着杨新,到晒谷场,面房走了一圈,也就是眨眼间,就算把这里逛完了,这里的山很大,但是住在这里的人的活动半径,却是很小,社员每天从家里到田里劳动,下工回到家后,空闲活动的空间最多就是到晒谷场,大家聚一块吹吹牛,如果住的地方离晒谷场远,回家后就基本上在自己的院子前后活动,因为你多走几步出了门,看到的就是山,再走几步,就是深深的山沟或者栽种的秧苗,所以真的生活在这个大自然里,活动的空间反而特别的局促。
所以杨新和秀娟才转了两圈,就从什么都新鲜,转而感觉到了无趣,狭窄的田坎,危险的深沟,跑都跑不起来,城市人对深山,对农村,对风景的所有美好的幻想,在这里最多一天,就荡然无存!加上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特别还有一些半大的男孩子,看他俩的目光,并不友善,更多的人看他和秀娟,都带着动物园看猩猩那样的好奇,让人很不舒服,没多久,杨新唯一的消遣,就是坐在打谷场,望着山下的碳黑厂冒出的黑烟发呆。
张江滨带着张芬和钟声也是到处转了一圈,最后指着山下的一条山路说道:“你们看看,这才是正确的上山之路,你们应该从哪里上来的,不过你们半途走错路了,走到山谷里面去了!”
钟声一看,果然如此,从山下上来的那条路,其实基本上就是一条持续上山的山道,而且特别明显,他也不知道秀娟怎么就能把路带错了,可以看到这条路呈现出一条白色的路线,在山峰间蜿蜒而上,直通到他们脚下,“晓滨,我们下山,就沿着这路下去就行了吗?”
张江滨说道:“是的,其实很好找,我妈妈来过一次就找到了!”
张芬说道:“姐姐前些年都是在黄荆沟啊,山王啊这些地方工作,钻山沟都有经验了,山上看到好像不远,走起来还是得要半天!”
张江滨说道:“是呀,山里的特点就是,你看的到,但是走路得把你走个半死,这里的人没事,都不会下山,也不想出去看看下面是什么样子,我们队里一个老太太,天天就坐在田坎边看山下面的风景,自从嫁到这山上后,就一直这么看,再没下过山,看下面的汽车是她和外界交流的唯一渠道,白天看汽车顺着公路开来开去,晚上就看汽车的灯光,随着汽车的行进,那个光一会有,一会又没有了,她就这么看了一辈子。”
张芬看她情绪有点不对,连忙说道:“晓滨,你这里站在山上,还能看到外面的世界,你来北川,看到什么?什么都没有,人在那里还不是就这么过下去了!你来我那里,不也过下去了!你在这里怎么就想这么多吗?”
钟声说道:“两回事嘛,别个晓滨,到你那里是去耍的,你那里好还是坏,都不关她事,她不在乎当然能过得下去,这里是她自己生活的地方,肯定想的更多哟!”
张江滨说道:“我也没啥呀,就是一个人在这里,空了下来就爱东想西想的,等干起活来,忙碌起来,就没啥了!”
“对了,你们想吃点啥,我晚上做来吃!”张江滨问道。
杨新说道:“我想吃红苕烘饭!”张江滨说道:“做红苕饭太麻烦了,就蒸两个红苕给你吃吧!”
张芬说道:“你这里还有啥子吃的吗?”
张江滨说道:“有啊,想吃啥子,直接到我自留地里去摘就是!”
张芬对钟声说道:“这样好,走吧,我们去地里看看有什么菜!”
杨新老大不愿意,隔壁于大娘过来笑着说道:“晓滨,你弟娃要吃红苕饭,今天我家做的有,你们就别做饭了,到时候我把饭端过来!”
张江滨有点不好意思,说道:“弟弟就是喜欢吃红苕,随便说说的,你们别管他,我们要做饭的!”
于大娘说道:“小孩子吗,想吃什么就吃嘛,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真别做饭,到时候我们给你们端过来!”
张江滨也不好再客气,“唉,谢谢于大娘哈。”
杨新以为于大娘家里真的有红苕饭,结果一会儿,他看到于大娘回到屋子里,对龚小梅说着什么,一会龚小梅很不情愿的笃着嘴巴出来了,到地窖里去抱了几个红苕出来,到水龙头那里去洗了洗,就开始削皮。
晚饭时,杨新如愿以偿的吃上了甜甜的,散发出红苕和米饭焦香的红苕饭,吃这个饭他可以不用吃菜,张江滨又把鱼香肉丝分了半碗出来,让秀娟给于大娘他们端了过去。
饭后,张芬和钟声商量住不住的问题,钟声说道:“你自己看看晓滨的屋子,哪里能住的下,就算让邻居帮忙,秀娟和晓滨住,杨新和我们还得要两间房,看样子是腾不出来这么多房子,还是算了吧,休息一下我们赶回双河去!”
张江滨听说张芬他们要走,很是吃惊:“你们住一晚撒,这么急急忙忙的跑来跑去,累不累嘛!”
张芬说道:“我们本来是想住的,不过看你这里的条件,很麻烦,太打扰别人不好,我们还是回去吧!”
张江滨说道:“打扰一下没得关系的,我爸爸来,也是让邻居帮忙安排房子住的。”
钟声说道:“这次起码要两间房,太打扰别人,不安逸,我们心里也不安逸,还是算了吧!”
张江滨看他俩主意已定,也没办法,便不再挽留,说道:“好吧,你们要走,我也不留你们,要不你们摘点蔬菜带回去吧,我的萝卜和莲花白,都长大了!”
钟声直摇头道:“算了,算了。晓滨,我们能够走回去就不错了,哪里还有体力带菜哟,你就留着自己吃吧!”
杨新很不理解,怎么好不容易爬上山,干嘛吃了顿饭就下去了,不过大人们决定了,也只好遵守,张江滨带着他们走了一段,又详细的把道路给指了指,便依依不舍的告别。
几个人下到山下,已经好晚,一路朝双河走回去,大家都是累得不行了,钟声不断的鼓励大家,还带着大家一起玩游戏,就这么互相坚持,加上打打闹闹的游戏,大半夜的才回到了双河,杨新觉得这一天走一个来回,全靠这个钟姨爹的带头作用,非常佩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