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5月21日,是我生命中最黑暗的日子。
在农村有句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
成长的代价就是看着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正在经历生老病死,慢慢地离我远去!
“黄小勇,你二爹出事了!”,平时一个玩得好的伙伴告诉我。
“啥子事?你骗我哦?”
“真的,我爸爸刚刚在路上回来遇到了,听说修路的时候,被飞石砸中了!”
“不可能,早上我来学校的时候,他好好的!”
……
不可能,我根本不敢去想!二爹在我心中的分量,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甚至某种程度超越我的父亲。
老天啊,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此时我的脑子一片混乱!
忽然,一阵狂风吹来,凉飕飕的!
不远的山坡上几只乌鸦,啊啊啊地叫个不停,在我们那儿,乌鸦被称为通往阴曹地府的神鸟,只要有人去世了,乌鸦才会悲鸣,不停地啼叫!
“不不,这绝对不是真的!”
“二爹是好人,绝对不会死的,绝对会平安的!”
周围这一切的环境告诉我,这好像都是真的!
此时,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如同开闸的洪水!
我要去接二爹回家,我不相信!
我冲出教室,再也你不管什么排队放学,老师使劲地呼唤我,我啥也听不到!
一路狂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直接冲向修公路的那片大山!
“二爹!二爹!二爹!”,我一边跑,一边呼喊着!哭喊的声音在大山里回荡着。
周围的一切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都是安静的,只有山谷里的风在耳边呼呼吹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没有任何累的感觉,汗水湿透我的衣服。
当我远远地看见,一大群人围在山脚下……
啥也不管了,此刻的我只想见到二爹,因为他就是我的天!
“二爹,我来了!二爹,我来了!”
“二爹,你儿子来了,勇娃子来了!”
当我抱着着二爹的那一刻,被放炮的飞石打中,只见他头上鲜血直冒,浸湿了整个衣服,二爹的眼睛翻着白,呼吸已经非常微弱,仿佛他就是在硬撑着最后一口气,只为了见我!
就这样,二爹在我的怀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二爹,你不要睡,你不要死,你不要离开我!”
那一刻我的天塌了,最爱我的二爹离我而去了!
呼吸都是痛的!心里压得完全喘不过气来!
“你们不要过来,我二爹没有死,他只是睡着了!”
我在地上拿起一块石头,对着周围的人咆哮着!
突然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黑,我失去了意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回家了,是父亲把我背回去的!
“爸爸……”,只看到二妈和堂姐围在二爹身边哭成一团,悲痛的氛围弥漫着整个空气。
“勇娃子,你二爹走了,我们以后咋好过哦?”,当我走在摊放二爹的堂屋时,二妈抱着我,不停地哭泣。
我知道,二爹他去了,永远离我去了!
为什么好人总是磨难不断,要出事情,不长命百岁?
我和父亲是家里的男人,要承担起属于男人的责任!堂姐打来了一盆水,我和父亲一起为二爹把身上的血渍清洗干净!
给二爹理了头发,换上了寿衣,一共穿了九件,意味着九九归真!
请来了阴阳师,为二爹做法式,选择良辰吉日,为二爹丧葬做着准备。
那一晚,我彻底没有睡,搭着一把椅子陪着二爹坐了整整一晚,因为这是我陪他的最后日子!
牵着二爹的手,那一晚我和他讲了很多话:
“二爹,你还记着吗?你为了保护我,和我爸爸干架的事情吗?”
“二爹,你还记得,锅里的饭,你让我吃饱了你再吃吗?”
“二爹,你还记得你给我买了一双黄胶鞋吗?那温暖我的整个冬天啊!”
“二爹,你还记得吗?你给我讲的杨戬大战孙悟空的神话故事吗?”
……
“二爹,你不是要今年冬天带我去上山打猎的吗?”
你给我的爱,那温暖的一幕幕,放电影似的在我的记忆中不断涌现!
在2003年的那个时候,都是分段抓阄,平摊到每一家,修路是公家的事情!
二爹算是因公牺牲,公家应该赔偿!当我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是12年后大上学的事情了!
“老四,你哥哥因公牺牲了,难道你就不去帮忙讨要一个说法吗?”面对别人的质问。
“保书记,你看我二哥这也是给公家干活,去世了的!你咋说”
“我咋说,我们村每家每户,公路都分了一段,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难过,但是也没办法!”
“如果你们想打官司,我们也奉陪到底!”
“这,这,这!”父亲也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来。
二爹生了两个堂姐,家里没有儿子说不起来话,在出事后,村上没有来人慰问和处理后事!我父亲除了固执己见,在处理这件事上,没有积极争取!以至于在很多年后,我一直埋怨着父亲没有帮忙,没有尽到兄弟情!
在二爹准备下葬的当天的时候,才送来一个一个花圈挽联!因为那个时候人的淳朴,没有追究放炮人的责任!这件事在我的心里始终是一根刺!一颗仇恨的种子在心里悄悄发芽!
到了第二年秋天,我才了解到当初二爹被石头砸的真相,知道上高中的时候我出了那口恶气,为二爹报了仇!
二爹下葬的那天早晨,天空飘着蒙蒙细雨,应该是老天看二爹可怜,也伤心落泪吧!
处理完二爹的后事,每天放学回来,我都会去坟前看看二爹,只有这样,心中才觉得踏实!
因为有二爹的关爱,我的生活多了一些阳光,因为有二爹的关爱,我才感觉到生活有丝丝温暖!是二爹在大多数的时候充当了父亲的角色!
今生我们不是亲生父子,却胜似亲生父子!
您长眠,我常念!
没有您的关爱,我的生活中增添了许多的风雨,我的人生只能靠我自己了,我饿肚子的声音,您再也听不见了?
您的儿子又要遭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