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老师的认可,周围的小伙伴们也不再那么排斥我了,10月份的时候,我已经有4个一起玩得好的小伙伴们了!
大家一起做值日,一起扫地,一起啃着干的咬一口就是牙印的饼子,放学的路上,可以相互追赶,一起回家。
这是我9岁多的人生,第一次感觉有朋友的美好时光。
我们穷其一生不都是在寻找被尊重、被认可的价值,不是吗?
在一天放学的下午,刚走进家里,看到一个中年妇女,凌乱的头发,陌生的面孔,坐在自家火炉边,穿着一身的蓝布衣服,心里嘀咕着这女人到底是谁?从来没有见过!又有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儿子,那是你妈!你从未见过的妈!”,我一进门,二妈对我说着。
我脑袋嗡嗡作响,半天才反应过来:“啥子?哪里的妈?”
“我只有大妈、二妈、三妈!其他哪里还有啥子妈哦!”
“我没有妈”
我非常愤怒地说着。
因为母亲的狠心离开,我成了别人孩子眼中的野种,成为那个脏兮兮的孩子,成了孤苦伶仃的孩子!
心中对母亲的恨意与日俱增!
“儿子,我是你妈,生你的妈!”
“你既然是我妈,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回来?为什么在我被欺负的时候找不到你!”
“我为什么要有你这样的妈”
“我没有妈,我妈跟别人跑了,早就死了!”
我咆哮着,情绪失控者,发泄着这么多年,我心中的压抑和不满,释放着我对她的恨!
此时,我的眼泪不住地流着!
看到母亲的脸上眼泪如丝!
……
曾经梦中多想见到自己的母亲,当真正看到她的那一刻!我是崩溃的,不如不相见,空余恨!
我一边哭着,一边跑上了房屋后面的小山包,那里是我的秘密基地,以前委屈了,不开心了,就会跑到这个地方,开始自我疗养,对着大山、溪流的方向使劲地吼几声,抑或是坐在上面发呆,发泄完心中的不快,才回家去!屡试不爽!
也许成年人的世界是就是这样:一边崩溃,一边治愈!
而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踏入成年人的世界了。
想过母亲,但是见到她的这一刻,无情地揭开了我那愈合的伤疤,越来越痛,无法呼吸!
矛盾、伤心、痛恨交织在一起!我的内心是渴望母爱的,是渴望被关心的,不然那时候的我,为什么会变得那么痛苦?
当我伤心完,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已经走了,留下了两套衣服和一双鞋子,面对她留下的东西,全部被我扔进了火坑,燃烧的火苗除了恨就是恨,有种君子不吃嗟来之食的感觉!
此时的爷爷已经疾病缠身,肺气肿、肾脏炎、支气管炎,每走几步,都要停下来歇很久。
因为我是男孩!爷爷对我是非常的疼爱!有什么好吃的总是我先吃,在父亲打骂我的时候,爷爷都一直保护着我,一次次地拯救我!
看着爷爷憔悴的面庞,水肿的身体,内心很不是滋味!细看爷爷的一生,都是在痛苦中度过的一生,没有过上一天的好日子!
我的爷爷出生于1928年,正是中国最动乱的年代,先后经历了战乱、新中国成立、建设、“十年”、改革开放等各个时期,和奶奶一起养育了父亲6个娃,靠着种地、打猎养活了那么多张嘴,艰辛的日子可想而知!
人们常说,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是渴望什么!
那时的我,是多么希望一个完整的家,是多么希望爷爷不生病!
因为真正爱我的人不多,害怕他们渐行渐远!
那一晚,我想了很多:我到底该不该原谅母亲?我怎么样少挨点打?爱我的爷爷去世了怎么办?想到这些,我失眠了!
人生第一次失眠!仿佛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我的胸口!沉甸甸的!
第二天,听我二妈说:“儿子,昨天你妈骂骂咧咧地走了!”
“为啥?我又不欠她啥子!”
“因为你妈说我们全家给你中毒,让你不认她!”
“认她!我凭什么认她!”
那时候的我,觉得我的所有不幸福都是母亲一手造成的,她如果当初选择不离开,我会被人欺负吗?我会过得这么辛苦吗?
一连串的问号,都不能解答我内心的困惑。
天下还有不爱自己儿子的母亲吗?天下还有不认母亲的儿子吗?
如果换作是你,8年未见面,完完全全的一个陌生人,你会认她吗?叫一声妈妈吗?
所以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此时的母亲对于我而言,不是一种牵挂,而是一种让我恶心的符号!
从那天之后,母亲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对她也没有思念之情!
小学五年级毕业之前,我再也没有见到过母亲!直到那一声“哥哥”的出现。
风雨经历过了,自然也变得无坚不摧!我要强性格的种子也在发芽成长,不断形成我自己的保护壳!
我也在慢慢地变成我父亲口中那个懂事的孩子:放学回来主动开始做家务、喂猪、放牛、扯猪草,那个山村的黄小勇已经在蜕变,变成了一个“小大人”。
那个寒冬特别难熬,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爷爷也最终没有熬过去!
腊月初十,放学归来,只看到全家眼泪汪汪,披着孝服,一片哀伤的氛围。
父亲告诉我,受苦受累一辈子的爷爷到天堂享福去了!
一声声的爷爷,再也没有人回答我,他永远离我而去了!
看着安静地躺在堂屋里的爷爷,我哭得撕心裂肺!
我哭泣的声音带动了大家悲伤的情绪,一起流着泪!
“勇娃子,你爷爷走的最后一刻,放不下的还是你!让你一定要把书读好,一定要走出大山!”
是的,爷爷在这大山里困了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这片大山,走出山的那边去看看!爷爷把希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当我走在这条风雨飘摇的寒门路上,满身泥泞,我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