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银台缝隙里的香蕉还在微微震动，表面那道光纹像被风吹散的灰烬，一闪就没了。江小川盯着它看了两秒，伸手把它抠出来，剥开咬了一口。
“明天早餐免扣一根？”他嚼着说，“结果今晚就得拿自己垫补？这系统比物业还黑。”
王婆坐在门口小马扎上，手里扇子拍腿：“别叨叨了，赶紧的，直播要开始了！姐妹们都换好衣服了，就等你开机。”
“开什么机，我又不是发电站。”他把手机支架从抽屉里翻出来，擦了擦灰，“再说了，鉴宝是你们跳广场舞附带的节目？”
“现在都流行跨界！”王婆一挥手，“你看人家卖锅的都能讲哲学，你一个会隔山打牛的，讲点玉器怎么了？再说了——”她压低声音，“我听说毒蝎最近在收老物件，指不定哪天就摸到你头上。”
江小川顿了下，手机壳在桌面上敲了敲：“所以他盯的是东西，不是人？”
“谁知道呢。”王婆眯眼，“反正你小心点，那家伙舔袖扣的样子，跟猫闻鱼腥似的。”
手机屏幕亮起，直播间标题自动跳出：【深夜便利店·民间鉴宝实录】。
弹幕瞬间刷出一堆。
“来了来了！掌印哥今天鉴啥？”
“主播能不能看看我家祖传马桶盖？我爸说是慈禧用过的。”
“楼上别闹，这可是正经超能鉴定现场！”
江小川翻了个白眼，刚想说话，脑中“叮”地一声。
【检测到即将接触高危赝品，建议改用太极云手远程操作，避免皮肤接触。】
他手指一顿：“远程？我又不是无人机。”
“咋了？”王婆问。
“系统让我别碰东西。”他抬眼看向镜头，“各位观众，今晚第一件宝贝，请主人先放桌上，咱们无接触鉴赏。”
弹幕哗然。
“卧槽，真有防护机制！”
“这是怕中毒还是怕过敏？”
“主播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王婆从包里掏出一块红布，铺在柜台上，又小心翼翼摆上一枚青绿色玉佩。
“这是我外甥从古玩市场淘的，说是汉代龙纹佩。”她清清嗓子，“专家估价八千，您给看看。”
江小川没动，眼睛盯着玉佩边缘一圈细纹。
“系统提示有毒？”他心里嘀咕，“玉还能带毒？难不成是放射性元素超标？”
正想着，指尖习惯性在裤兜画了个圈。
“叮！”
【检测到微量神经毒素残留，建议立即销毁处理。】
他眉头一挑：“还真有问题。”
弹幕还在刷：
“主播眼神变了！肯定看出门道了！”
“快说啊！是不是假的？”
江小川抬起右手，轻轻一挥。
掌风掠过桌面，玉佩“啪”地裂成三块。
一股淡灰色粉末从裂缝中飘出，在灯光下泛着诡异光泽。
“哎哟！”王婆跳起来往后退，“这……这真是毒？”
“要是你戴身上，今晚就得睡过去。”江小川指着断口处一道暗红纹路，“这玉是人工合成树脂加矿粉压的，里面掺了麻痹性化合物，贴肤佩戴超过六小时，轻则头晕，重则心律失常。”
弹幕炸了。
“我靠！这都行？！”
“主播连化学成分都能看出来？”
“这已经不是鉴宝了吧，这是反诈中心上线！”
王婆哆嗦着手捡起半块碎片：“难怪我外甥买了之后老做噩梦……他还以为是祖先托梦呢！”
“托梦不至于，但脑子确实受影响了。”江小川把残片装进密封袋，“回头交派出所，让他们查查卖家。”
“那你倒是说说，真的长啥样？”王婆不服气。
江小川从柜台底下拿出另一枚玉佩，递过去：“这才是真品仿件，工艺到代，无毒无害。”
王婆接过来一瞧，摇头：“看着不比刚才那个亮堂啊。”
“真东西从来不抢眼。”他笑了笑，“就像某些人，整天嚷嚷自己多厉害，其实是怕别人发现他啥也不会。”
弹幕狂刷：
“这话听着有深意啊！”
“是不是在内涵谁？”
“建议主播去参加《鉴宝大师》节目，碾压全场专家！”
江小川正要关直播，系统又响了。
“叮！”
【检测到远程窥视行为，建议调整摄像头角度，避免暴露香蕉供能核心。】
他动作一顿，不动声色把手机往左偏了十度。
“主播突然调镜头？”弹幕疑惑。
“该不会是有大人物在看吧？”
“楼上别说，我感觉刚才有股寒意划过屏幕……”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地下实验室里，毒蝎放下平板，舌尖缓缓扫过银色袖扣。
屏幕上，正是江小川直播间回放画面。
他盯着那枚碎裂的玉佩，瞳孔微缩。
“神经毒素……他知道配方？”他低声自语，“不可能，这玩意儿是我上周才调配的实验品，还没流入市场。”
袖扣边缘忽然泛起一丝锈迹。
他低头一看，愣住。
银光褪去，露出底下斑驳的铁色。
“怎么会……我的能力只对金属生效，而且必须直接接触……”
他猛地抬头，望向屏幕中江小川挥掌的瞬间。
“那一掌……不只是震碎玉佩？”
实验室灯光忽闪了一下。
他抓起记录本快速翻页，停在一页写满符号的纸张上。
“北境‘影手’……十年前击毁AI裁判，导致系统觉醒……”
笔尖顿住。
“难道说，那个传说中的武者，真藏在一个便利店老板身上？”
他合上本子，嘴角扬起。
“既然你能识破我的药，那就试试这个。”
他按下桌角按钮，一台机械臂缓缓推出一只檀木盒。
盒中静静躺着一块墨黑色玉牌，表面刻着扭曲符文。
“用异能浸泡七十二小时，沾肤即溃烂。”他轻笑，“我看你怎么‘无接触’鉴定。”
直播结束五分钟后，江小川正收拾桌子，手机突然震动。
一条私信弹出：
【用户“夜枭之眼”邀请您参与限时鉴宝挑战，胜者获神秘古物一件，失败者需公开道歉并关闭直播间。】
附言：【敢不敢来？】
王婆凑过来看了一眼，冷笑：“这不是明摆着设套吗？”
“可人家点名要我。”江小川点开对方主页，空空如也，只有个漆黑头像，“连粉丝都没有，倒挺自信。”
“你要去？”她皱眉。
“不去不行。”他把手机塞进口袋，“系统刚才第三次响了。”
“说什么？”
“【检测到高风险邀约，建议准备防毒面具、护目镜及三斤猪大肠用于驱邪仪式】。”
“猪大肠算哪门子驱邪？”
“可能它觉得我五行缺卤味。”他耸肩，“不过它越离谱，说明事越大。”
王婆沉默片刻，从包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红纸。
“拿着。”
“啥？”
“护身符。”她说，“赵铁柱挨刀前，你给他的那个，我照着描了一份。”
江小川接过，纸面粗糙，墨线歪歪扭扭。
“你还真信这个？”
“我不信神佛。”王婆收起扇子，拍了拍他肩膀，“但我信能一掌劈出螺旋劲的人，不该死在阴沟里。”
他捏着红纸，没说话，慢慢折好塞进内袋。
“对了。”他忽然想起什么，“刚才直播时，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铁锈味？”
王婆摇头：“没有啊，倒是你冰箱后面那根管子，老滴水，像是生锈了。”
江小川眼神一闪。
系统从不说谎，但它说的从来不是真相。
它提醒“有毒”，结果真是毒；它说“窥视”，镜头一偏就避开异常；现在它让他准备猪大肠……
“等等。”他猛地抬头，“猪大肠——以浊攻浊？它是让我用脏东西对抗污染源？”
王婆一脸懵：“你说啥？”
江小川已经拉开冷藏柜，翻出最底下那袋真空包装的卤大肠。
生产日期：昨日。
保质期：三天。
品牌：苏氏食品。
他盯着标签看了两秒，笑了。
“丈母娘家产的，应该没问题。”
他撕开包装，把整条大肠放进微波炉。
三十秒后，“叮”一声。
香气混着油光弥漫开来。
他取出盘子，摆在摄像头正前方。
弹幕刚恢复的瞬间，新消息刷屏：
“主播干嘛？夜市摆摊开始？”
“这味道隔着屏幕都想吐……”
“等等！我截图放大了！那盘子里的大肠表面，好像有细毛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