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推开后门，冷风灌进来。赵铁柱缩了下脖子，手里还攥着那根没吃完的烤肠。
“你真听见下水道有动静？”他问。
“不是听见。”江小川蹲下，掀开井盖的一角，“是它在动。”
黑水翻了个泡，像有人在里面搅动。
裁判007飘在半空，投影闪了两下：“检测到地下存在高频共振信号，来源不明，建议不要靠近。”
“你上次说建议别进地下室，结果我在里面捡到你这破系统。”江小川把t恤下摆塞进裤腰，“这次我不听。”
赵铁柱叹了口气，从电动车筐里掏出强光手电：“我跟你一块儿。”
“你留下。”江小川拍了他肩膀一下，“万一待会儿冒出个变异王婆跳广场舞，你得帮我录下来发抖音。”
裁判007忽然咳嗽了一声，声音比刚才更哑：“我得提醒你，你胸口那道疤，现在发烫了。”
江小川低头看了眼。电路状的胎记边缘泛着微红，像是被电流轻轻扫过。
“我知道。”他说，“它每次感应到北境的东西，都会这样。”
他把手伸进井口，抓住锈蚀的梯子，一节一节往下爬。
水没到小腿时，脚底踩到了硬物。
他弯腰摸了摸，是一块金属板，上面刻着数字：**07-142**。
“有意思。”他低声说，“这是武斗场旧址的编号系统。”
头顶的光越来越小，四周只剩水流声。走了十几步，前方出现一道铁门，门缝里透出蓝光。
江小川伸手推门，纹丝不动。
裁判007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识别失败，权限不足。”
“谁说我要开门了。”江小川退后一步，抬脚踹在门轴位置。
门开了。
屋里没有灯，只有一台老式投影仪在地上嗡嗡响，屏幕正对着墙。画面断断续续，是一个人影在跳舞。
动作很慢，一抬手一落脚，像是某种仪式。
“这是……”赵铁柱在上面喊，“广场舞？”
“不是广场舞。”江小川盯着屏幕，“是‘时空之门舞’。”
“啥？”
“北境最高机密。”他往前走了一步，“只有核心继承人才能学。跳对了，能打开隐藏通道。跳错了，会被传送到西伯利亚喂熊。”
裁判007插嘴：“检测到您当前无舞蹈经验，建议先观看教学视频十分钟。”
“闭嘴。”江小川盯着屏幕，“你当年就没教过我这个。”
“我没资格教。”裁判007声音低了，“这是影手专属。”
江小川没说话，走到空地中央，照着屏幕里的动作开始跳。
抬左脚，划弧，转身，右手画圈。
第一遍，地面没反应。
第二遍，胎记开始发热。
第三遍，脚下石板发出“咔”的一声，裂开一圈纹路。
“成了。”他喘了口气。
赵铁柱在上面看得目瞪口呆：“你这不就是老年大学交谊舞吗？”
“你以为北境传承是什么？”江小川抹了把汗，“高科技配土味动作，越离谱越有效。”
话音刚落，整面墙开始震动。
投影消失，墙面缓缓分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
冷气涌上来。
裁判007突然大声：“警告！检测到非法能量波动，来源为北境主控室残片，建议立即撤离！”
“来不及了。”江小川已经迈步往下走。
台阶尽头是个小房间，中央摆着一台老式电脑，屏幕上闪烁着一行字：
【欢迎回来，影手。请输入启动密码。】
江小川盯着屏幕，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三下。
赵铁柱在上面喊：“哥，你记得密码？”
“我不记得。”江小川说，“但我记得我爸最后一次登录时，哼的是《最炫民族风》副歌。”
他把手放在键盘上，按下了七个键：
**Z-U-I-x-U-A-N-m-I-N-Z-U**
回车。
屏幕一闪，弹出新界面：
【身份验证通过。江小川，北境第七代影手，权限等级：S。】
【是否启动‘城市节点计划’？】
赵铁柱差点从梯子上掉下来：“啥叫城市节点？”
“简单说。”江小川看着屏幕，“就是把全城的便利店、快递站、广场舞点连成一张网，变成新的武道中枢。”
“那你这店……”
“不只是便利店。”江小川点了确认，“是总部。”
电脑自动运行，墙上地图亮起，几十个红点在城市各处闪烁。
裁判007念出来：“已激活节点：王婆舞团、老李修车铺、周日早餐摊、赵铁柱外卖车队……”
“等等！”赵铁柱大叫，“怎么连我车队都上了？”
“你每天跑三百公里，轨迹完美覆盖城区。”裁判007说，“系统自动收录。”
江小川走到角落，发现一个铁盒。
打开，里面是一张老照片。
照片上是年轻的他和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武斗场门口。女人怀里抱着一台主机，标签写着：**AI-007 初始版**。
背面有行字：
“如果你看到这张照片，说明它活下来了。也说明，你没白输那一场。”
裁判007飘到他肩头，声音有点抖：“这女人……是我最初的工程师。”
“她临死前把你的核心数据塞进一台家用主机。”江小川把照片收好，“然后托人送到了这家便利店。”
“所以……我一开始就在你这儿？”
“三年了。”江小川笑了笑，“你天天管我跳广场舞，其实是在找家。”
裁判007没再说话，投影安静了几秒，忽然冒出一句：“检测到您情绪波动异常，建议播放音乐缓解尴尬。”
《小苹果》前奏立刻响了起来。
江小川一脚关掉音响。
赵铁柱在上面喊：“哥，外面有人！”
两人迅速上楼。
便利店门口停着三辆黑色轿车，车门打开，十几个穿黑衣的人走出来，手里拿着金属探测仪。
领头的是个戴眼镜的男人，手里捧着文件夹。
“江先生。”他推了推眼镜，“我们是市容管理联合组，接到举报，这里存在非法改建和危险废弃物排放。”
江小川靠在门框上：“你们查吧。”
“但根据条例，搜查期间需暂停营业。”男人挥手，“封条贴上。”
两个工作人员上前。
江小川没动。
裁判007忽然开口：“检测到对方设备使用龙虎帮特制电池，伪装执法，实为搜寻北境遗物。”
“哦。”江小川点点头，“那就不能让他们进去。”
他转身走进店里，拿起扫帚。
“哥？”赵铁柱愣住，“你要拿扫帚打仗？”
“不是打仗。”江小川走到冰柜前，把扫帚柄插进制冷机底部，“是修电器。”
他用力一撬。
“嗡——”
整间店的灯光猛闪，所有电子设备同时启动。
收银机吐票，微波炉转圈，冰箱门自动弹开，连角落的体重秤都开始报数：“二百三十斤，建议少吃宵夜。”
黑衣人们吓了一跳，探测仪疯狂报警。
戴眼镜的男人脸色一变：“他在干扰信号！控制他！”
众人冲上来。
江小川站着没动。
赵铁柱抄起拖把就要上。
“别动。”江小川说，“看戏。”
下一秒，天花板上的喇叭响起广播体操音乐。
后门一开，王婆带着一群大妈冲了进来，每人手里一把扇子，步伐整齐。
“第一节，伸展运动！”王婆大喊。
大妈们齐刷刷抬手，扇子打在黑衣人手腕上。
“哎哟！”
“我的手！”
“探测仪炸了！”
裁判007飘在空中：“检测到非法入侵者心理防线崩溃，建议追加精神打击。”
它按下遥控器。
店内电视全部打开，播放起江小川跳“时空之门舞”的录像。
黑衣人们看着看着，有人开始跟着扭。
“快撤！”戴眼镜的男人捂着手表就跑。
车子发动，刚开出十米，轮胎全瘪了。
裁判007笑出声：“我提前给全市井盖发了放气指令。”
王婆收起扇子：“小江啊，下次叫我早点，我还带了音响。”
“谢谢。”江小川递了瓶水，“下次跳《野狼disco》。”
人群散了。
赵铁柱看着满地狼藉：“哥，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江小川走到柜台后，拉开暗格，取出一块电路板。
上面刻着一行小字：
**起点是便利店，终点是天下局。**
裁判007盯着那块板：“这是北境主控芯片的复制品。”
“我爸留下的。”江小川把它放进手机壳夹层，“今天起，正式上线。”
赵铁柱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龙天行呢？他打电话说抓了苏总，该不会真是调虎离山？”
江小川掏出手机，翻出一段监控。
画面里，龙天行坐在车里，满脸惊恐地看着手机直播，嘴里喃喃：“不可能……他明明输了……”
然后他猛踩油门，撞上路边隔离墩。
车停了。
他坐了一会儿，突然下车，跪在路边，对着便利店方向磕了个头。
赵铁柱看得傻了：“他干嘛？
“认祖归宗。”江小川把手机收起来，“老规矩，败者要拜师。”
裁判007忽然说：“叮！”
“又怎么了？”
“检测到您刚才收手机的动作充满领袖气质，易引发群众围观，建议立即组织社区义诊活动。”
江小川抬头：“你再说一句，香蕉断供三天。”
裁判007立刻假装死机。
赵铁柱挠头：“哥，接下来干啥？”
江小川看了眼胸口的胎记，红光还未散去。
他拿起扫帚，开始清理地上的薯片袋子。
“营业。”他说，“五分钟后美团还有三单要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