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地图上的金色箭头闪得越来越急,倒计时归零的瞬间,便利店后墙那扇锈铁门“咔”地一声,自己弹开了半寸。
江小川盯着锁孔——弯得像根熟透的香蕉。
“这锁,怕是比我家祖传腌菜坛子还老。”他说着,从裤兜掏出那根赵铁柱送来的青皮香蕉,往锁眼里一插。
“啪!”
一声脆响,锁芯炸开,铜屑飞了一地。
龙天行瞪眼:“你这是开锁还是炸厨房?”
“系统认证,专蕉专用。”江小川把香蕉皮甩进草丛,“下次记得带熟一点的,导电性好。”
四人鱼贯而入。铁门后是一段向下的水泥台阶,墙壁上结着厚厚冰霜,冷气扑面而来。赵铁柱搓着手臂:“这地方比我奶奶的腊肉窖还冷。”
“本来就是存冻品的。”江小川摸出手机照明,“但三年前我就停了制冷,按理说早该化了。”
“可现在……”张小飞伸手碰了下墙,“冰还在长。”
他们走到尽头,眼前是个十平米左右的冰库。地面铺满白霜,角落堆着几箱过期关东煮料包。正中央,立着一台老式投影仪,外壳布满划痕,镜头对准天花板。
“这玩意儿啥时候放这儿的?”赵铁柱挠头。
江小川没答。他认得这机器——北境武斗场淘汰下来的旧货,当年他亲手拆过三台当零件卖。
他走过去,按下开机键。
投影仪嗡嗡启动,蓝光扫过冰面,一道模糊人影缓缓浮现。
是个中年男人,穿着破旧练功服,胸口缠着渗血的绷带。他靠在石壁上,脸色苍白,说话断断续续。
“小川……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死了。”
张小飞猛地往前一步:“爸?!”
影像继续播放。
“我不是叛徒。那天晚上,是我拦住了血洗武斗场的人。他们想抓你,我替你挡了毒针……毒素太强,撑不过十二个时辰。”
江小川站在原地,手指微微发抖。
影像里的男人苦笑:“黑狼那孩子,刀法练歪了。血影十三刀本不该那么用……我说过多少次,该改改了。可他不信,非要以杀止杀。”
龙天行低吼:“张龙虎!你要是清白的,为什么不回来解释!”
影像仿佛听见了,眼神突然转向镜头外:“师哥,对不起。我不能回去。那毒会传染,靠近我的人都会死。我只能躲进地下,等它发作。”
他喘了口气,声音更弱:“小飞……爹对不起你。把你托付给旧友,结果她也……咳咳……”
一阵剧烈咳嗽,血沫溅在镜头前。
“记住,别信龙虎帮的dNA报告。那是假的。真正的血样,藏在便利店第三排货架最底下的泡面箱里,编号073……背面有我指纹。”
画面开始闪烁。
“小川,你是影手,也是唯一能守住武道规矩的人。别装了……天下需要你出手。”
最后一句说完,影像戛然而止。
冰库陷入寂静。
张小飞跪在地上,拳头砸向冰面:“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
江小川蹲下来,拍了拍他肩膀:“你爸是怕你冲动。”
“可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他不想你看见他死的样子。”江小川站起身,“而且,他留了东西。”
他走向角落那堆关东煮箱子,掀开最底下一层,抽出一包红烧牛肉面。翻到背面,果然有一枚暗红色指印。
“这就是证据。”他说,“也是钥匙。”
系统突然响起。
“叮!检测到您连续观看悲情录像,建议跳广场舞转移注意力。”
“再吵把你格式化。”江小川把泡面塞进口袋。
就在这时,冰库顶部传来“咚”一声闷响。
所有人抬头。
天花板的通风口被踹开,一道黑影跃下,落地无声。来人披着黑色风衣,左臂绑着绷带,右手握着半截残刀。
是黑狼。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张小飞身上。
“你看了遗言?”声音沙哑。
张小飞站起来:“你认识我爸?”
“他是我师父。”黑狼握紧刀柄,“我来找他报仇。”
“放屁!”龙天行怒吼,“他都说了不是叛徒!你还报什么仇!”
“正因为不是叛徒,我才要杀他。”黑狼冷笑,“他临阵倒戈,害我被族里废去右臂,流放十年。我要让他亲口承认那一晚的背叛!”
江小川往前半步:“他已经死了。”
“那就拿他的儿子祭刀!”
话音未落,黑狼暴起,残刀直劈张小飞面门。
张小飞本能后退,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倒在地。他慌乱中滚了两圈,竟使出了江小川常用的“懒驴打滚”。
黑狼一刀砍空,收势不及,被江小川一脚踹中手腕,刀飞出去,插进冰墙。
“你这刀法,跟你师父一个毛病。”江小川冷冷道,“只会往前冲,不会往后看。”
黑狼捂着手腕:“你懂什么!我练刀是为了复仇!”
“那你爸呢?”江小川反问,“他练刀是为了杀人吗?”
黑狼一愣。
“他教你血影十三刀,不是让你滥杀无辜的。”江小川捡起地上的断刀,“你看清楚。”
他把刀举到灯光下。
刀身映出一道虚影——三年前的雨夜,张龙虎扑身向前,替一个背影挡住了一支飞针。那人穿着便利店员工服,眉眼与江小川一模一样。
黑狼瞳孔猛缩:“那……那是你?”
“他替我死了。”江小川收起刀,“你也练过太极云手吧?试试感应这把刀。”
黑狼迟疑片刻,伸手握住刀柄。
刹那间,他手臂剧震,脸上浮现出痛苦与震惊交织的表情。
“我……我感觉到师父的气息……还有……悔意。”
“他后悔没早点教你收手。”江小川说,“也后悔没告诉你真相。”
黑狼单膝跪地,低头不语。
赵铁柱凑过来:“老板,这算不算师徒重逢?”
“算。”江小川拍拍他肩,“就是见面方式不太体面。”
龙天行走到黑狼面前,伸出手:“起来。你是张龙虎的徒弟,也就是我师侄。从今天起,龙虎帮的事,你有权知道全部。”
黑狼抬头,眼中仍有挣扎,但最终握住了那只手。
张小飞这时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江小川身边:“所以……我爸是为了救你才死的?”
“嗯。”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凶手?”
“我在等。”江小川看着冰库角落,“等所有线索汇合。”
他走向那面插着残刀的冰墙,伸手一推。
整面墙轰然倒塌,露出后面隐藏的空间。
里面摆着一口老旧冰柜,表面结满白霜。柜门上贴着张泛黄标签,写着一行字:
**保存期限:永久。**
江小川握住把手,用力拉开。
冷气喷涌而出。
冰柜里躺着一具全身裹着银箔的尸体,面部覆盖着一张符纸。尸体左手紧握一把短匕,右手食指指向胸口——那里别着一枚褪色的北境徽章。
和张小飞靴子里那枚,一模一样。
系统又响了。
“叮!检测到您即将打开冷冻遗体,请注意保持社交距离,避免交叉感染。”
江小川没理它。
他伸手,轻轻揭下那张符纸。
尸体面容显露出来。
眉骨高耸,鼻梁断裂,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正是张龙虎。
张小飞扑上前,双手颤抖地触上冰面:“爸……我来了……”
江小川默默将那包红烧牛肉面放在冰柜边缘。
突然,尸体右手动了一下。
不是幻觉。
那只手缓缓抬起,指尖在冰面上划出三个字:
**查毒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