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浩举着金属探测仪逼近，江小川的手指刚碰到后腰的防狼喷雾，门缝外忽然传来高跟鞋踩地的声音。
“出来。”王春花的声音冷得像冰。
苏浩一哆嗦，赶紧收起仪器：“妈，我就是来查查他有没有藏东西……”
“我说，出来。”她站在门口，旗袍领口别着一枚金丝梅花扣，眼神没看儿子，只盯着杂物间里的江小川，“至于你，跟我走。”
江小川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一脸茫然：“妈，我手还疼着呢……”
“不疼也得走。”王春花转身就走，“后院集合，现在。”
苏家后院灯火通明，原本跳广场舞的大妈们被临时清场，只剩下一圈折叠椅空荡荡地围着中央空地。西瓜、菜刀、砧板摆在石桌上，像是早有准备。
“听说你最近在便利店切西瓜特别快？”王春花坐在主位，指尖轻轻敲着扶手，“今天当着大家的面，表演一个‘绝活’。”
江小川眨眨眼：“切西瓜？这算什么绝活……”
“十分钟内，把这西瓜切成八块，每块大小误差不超过一两，果皮完整不裂，汁水不能溅出砧板边缘。”王春花淡淡道，“做不到，明天起断水断电，便利店关门。”
人群里传来窃笑。几个亲戚交头接耳：“切个西瓜还要定规矩，是不是太较真了？”
王春花没理会，只盯着江小川：“怎么，不敢？”
江小川叹了口气，撸起袖子：“您这不是为难人嘛……”
他走到石桌前，拿起菜刀，掂了掂重量。刀刃有些钝，握感也不顺，明显是随便从厨房拿的。
就在他伸手去拿西瓜时——
“叮！”
脑中提示音准时响起。
【检测到您西瓜切法伤手，建议用咏春八斩刀。】
江小川嘴角抽了一下。这破系统，连切个瓜都要指点江山？
他低头看着西瓜，深吸一口气，忽然手腕一转，菜刀在空中划了个半圆，落下的瞬间已切入瓜皮。
“咔。”
一声轻响，没有用力劈砍，也没有反复锯动，刀锋如滑入水中般顺畅推进。
第一刀落下，瓜身均匀裂成两半。
围观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第二刀又起。
这次他左手虚托瓜块，右手刀尖微挑，顺着纹理斜切而下，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第三刀、第四刀……
每一刀都精准卡在纤维缝隙之间，既不深也不浅，仿佛那西瓜在他眼里早已分成八等份，只需沿着预定路线行走。
最后一刀收势，八块西瓜整整齐齐码在砧板上，果肉鲜红饱满，表面光洁如洗，连一丝汁水都没溢出。
全场安静了几秒。
然后有个大妈忍不住嘀咕：“我家老头子切一辈子菜，也没这水平……”
王春花缓缓站起身，走到石桌前，拿起电子秤逐一称重。
八块，每块六百四十克，分毫不差。
她盯着江小川：“谁教你的？”
“没人教啊。”江小川挠头，“我看别人切，自己琢磨的呗。主要是刀不行，要是我店里那把，还能更快。”
“那你再切一个试试？”
“妈！”苏浩终于忍不住插话，“切个西瓜而已，搞得跟武林大会似的，您是不是魔怔了？”
王春花没理他，只盯着江小川：“刚才那几刀，走的是寸劲回旋，借力卸势，不是普通厨艺能练出来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小川一脸无辜：“我是您女婿啊，还能是谁？”
“从今天起，”王春花忽然转向管家，“免除江小川未来三个月水电费，便利店租金减半。”
众人哗然。
“凭什么？”苏浩跳起来，“就因为切了个西瓜？”
“凭他能让砧板底下垫的报纸保持干燥。”王春花冷冷道，“你们谁见过切瓜不滴汁的？”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下：“江小川，明天早上八点，老宅训练室见。别迟到。”
江小川张了张嘴，想推辞，却发现周围大妈们已经开始自发鼓掌。
“小伙子厉害啊！”
“下次教我们跳广场舞呗，我看你步伐挺灵活！”
他苦笑摇头，正要收拾东西走人，眼角余光忽然扫到院子角落。
光头彪靠在廊柱边，手里拎着一杯奶茶，脸色发青，腿微微打颤。
这家伙居然还没走？
上次被太极劲震伤膝盖，按理说早该躺床上歇着了。可他不仅来了，还偷偷摸摸掏出手机对着江小川刚才切瓜的位置拍照录像。
江小川不动声色，弯腰收拾砧板时，故意把菜刀往地上一磕。
“当啷”一声，刀刃崩了个小口。
“啧，这刀真不行。”他嘟囔着，顺手将刀柄朝光头彪方向轻轻一磕，一道细微劲气顺着地面传过去。
光头彪脚下一软，差点跪倒，奶茶洒了一裤子。
他咬牙稳住身形，抬头怒视江小川，却发现对方正冲他咧嘴一笑，举起空手比了个“剪刀手”。
“谢谢捧场啊彪哥，下次带朋友一起来看我切哈密瓜！”
光头彪脸色更绿了。
他忍着膝盖剧痛，一瘸一拐地往后退，刚拐过墙角，迎面撞上一辆疾驰而来的电动三轮车。
“让让让！”王婆蹬着车冲进来，车筐里堆满音响设备，“《最炫小苹果》音乐节马上开始，占位置啦！”
她一眼看见光头彪，眼睛一亮：“哟，这不是龙虎帮那位吗？要不要来跳一段？保证治你腿疼！”
“滚开！”光头彪推开她就要走。
王婆却不依不饶，一把扇子“啪”地打开，挡在他面前：“别急嘛，咱们先对个暗号——‘今晚月色真美’。”
光头彪愣住：“你说啥？”
“我说，”王婆眯眼一笑，“你裤兜里的监听器，电量只剩百分之七了。”
光头彪瞳孔骤缩，下意识摸向口袋。
王婆已经蹬车冲进院子，大声吆喝：“姐妹们！音乐准备！今天咱们跳《野狼disco》fusion《本草纲目》混编版！”
霎时间，鼓点炸响，节奏狂野，一群穿着亮片衫的大妈从四面八方涌入后院，瞬间围成三个同心圆阵型。
江小川站在原地，看着这群平均年龄六十往上、却气势汹汹的老太太，忽然感到一阵心悸。
“叮！”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检测到您即将被包围，建议加入c位领舞缓解尴尬。】
他猛地抬头。
只见王婆站在最前排，扇子一挥，指向他。
“小江老师！e on！咱们一起动次打次！”
音乐陡然加快，大妈们齐刷刷扭头看向他，脚步踏拍逼近。
江小川后退一步，却被两个热情过度的阿姨架住胳膊。
“别害羞嘛！”
“你看你刚才切瓜那么利索，跳舞肯定也灵巧！”
他挣扎不得，眼看就要被拖进舞阵中心，脑中提示音第三次响起——
【检测到敌方侦察单位正在撤离，建议以‘海草舞’姿态实施追踪。】
江小川眼神一凛。
下一秒，他突然松开肩膀，任由身体随节奏摇摆，左脚勾地，右膝微屈，整个人像风吹海草般晃了起来。
奇怪的是，每一下摆动，都恰好避开大妈们的拉扯，同时一步步朝着院门方向挪移。
“哎哟他还会呢！”
“这柔韧性，绝了！”
王婆在前方领舞，扇子忽左忽右，打出一串快得看不清的手势。
江小川目光微闪。
那是摩斯密码。
——“目标往东巷撤，穿蓝帽衫”。
他继续摇着，嘴里还跟着哼：“我们一起学海草海草，像一棵海草海草……”
身形渐行渐远，终于蹭到院墙边。
眼看就要脱身，身后忽然传来王春花的声音：
“江小川。”
他僵住。
“明天训练室，”她站在二楼阳台，居高临下，“我希望看到的不只是切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