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的引擎在沉默中轰鸣。
林越没有再与方舟城通讯。
有些话，说一遍就够了。
有些事，必须用行动来证明。
他的意志，通过驾驶舱的维生液体，延伸至百米机甲的每一个角落。
“零。”
他在意识深处呼唤。
【我在。】
零的回应几乎是瞬时的，清晰而稳定。
“清除这些深渊节点，有什么用？”
这是一个最根本的问题。
如果“吞噬者”是高维度的存在，那么这些低维度的“伤口”，对它而言可能无关痛痒。
【‘吞噬者’的侵蚀，并非无消耗。】
零的数据流在他意识里展开，构成了一幅复杂的能量循环图。
【它通过深渊节点，向这个世界注入‘源质’，这是一个‘腌制’的过程。当整个世界的法则都被源质彻底同化，它才会进行最终的‘吞噬’。】
【我们清除节点，就是在切断它的‘管道’，延缓这个‘腌制’的过程。】
【每清除一个，我们就多一分喘息的时间。】
林越懂了。
这是在给厨子上菜的速度，制造麻烦。
哪怕只能拖延一秒钟，也值得。
【系统吐槽：原来是拖延战术啊！懂了！就是你负责在前面浪，吸引boSS注意力，后面那帮科学家就拼命研究攻略！宿主，你就是全村的希望，最靓的那个仔！】
“审判日，全速下潜。”
没有丝毫犹豫，林越下达了指令。
暗金色的百米机甲，如同一枚射入地狱的陨星，一头扎进了百慕大那搅动着整片大洋的巨大旋涡之中！
……
方舟城，指挥中心。
巨大的全息屏幕上，正实时转播着从“审判日”传回的第一视角画面。
翻涌的，漆黑的海水。
扭曲的，诡异的光影。
还有那越来越强的，光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的深渊能量读数。
整个指挥中心，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他们的领袖，孤身一人，闯入那片代表着死亡与未知的禁区。
“博士……能量反应，已经突破我们仪器的上限了……”
一名年轻的研究员声音发颤。
赫尔曼博士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屏幕。
突然！
画面猛地一滞！
机甲似乎停止了下潜，悬停在了深不见底的海渊之中。
在画面的正前方，那无尽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亮了。
那是两团，如同幽蓝色星云般巨大，却又充满了暴虐与疯狂意志的光团。
吼——！
一声无法用声音传播，却直接在所有人灵魂中炸响的咆哮，通过数据流传递了回来。
指挥中心里，超过一半的人瞬间脸色惨白，捂住了脑袋。
屏幕上，“审判日”的AI自动弹出了警告。
【检测到超强度精神冲击！】
【精神屏障已激活，正在抵消99.8%的伤害。】
“我的神……”
疯狗看着那两个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的巨大光团，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栗。
“那是什么鬼东西……”
下一秒，黑暗被撕裂。
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庞大的轮廓，从黑暗中缓缓浮现。
那是一头长达万米的，仿佛由无数扭曲的触手和漆黑的鳞片构成的深海巨兽。
它的每一次呼吸，都让整片海渊为之震动。
它就是这片深渊旋涡本身。
君王级畸变体——利维坦！
【守护者信息：君王级，‘利维坦’。】
零的声音在林越的意识中响起，平静无波。
【核心位于其上颚骨与头骨连接处，被三重空间褶皱所保护。】
【常规物理攻击无效。】
利维坦似乎对“审判日”这个闯入自己领地的“小不点”感到了极度的愤怒。
它张开了那足以吞下一座城市的巨口。
没有吸力，也没有咆哮。
巨口之中，只有一个纯粹的，不断向内坍缩的黑色奇点。
那是被它扭曲到极致的空间之力！
【警告：检测到高危空间扭曲！正在吞噬周围所有物质与光线！】
【我已为你远程加固‘审判日’的空间稳定锚，但正面承受攻击，依旧有37%的概率被强制卷入未知维度！】
零的警告，和系统的吐槽同时响起。
【系统吐槽：我靠！自带黑洞的boSS！这怎么打？！快跑啊宿主！这玩意儿惹不起！】
林越没有跑。
他甚至解除了“审判日”的大部分武装，只是操控着机甲，抬起了它的右手。
然后。
他自己的意识，与机甲的动作，达到了完美的同步。
他抬起手，对着那片足以吞噬一切的漆黑，凌空一划。
“空间，切割。”
嗤啦。
在“审判日”的第一视角画面中，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被察觉的黑色丝线，在机甲的指尖一闪而过。
它无视了距离，无视了汹涌的海流，无视了利维坦那恐怖的威压。
它只是出现了。
然后，击中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利维坦那庞大到遮蔽了整个视野的身躯，猛地一僵。
下一秒。
从它的巨口中心，那片正在坍缩的黑色奇点开始，一道笔直的，光滑如镜的黑色裂痕，向上延伸。
裂痕穿过了它的上颚，穿过了它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巨眼，穿过了它那比山脉还要厚重的头颅。
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轰隆隆——！
利维坦那万米之巨的身躯，被从中轴线开始，整整齐齐地，分成了两半！
没有任何挣扎。
没有任何哀嚎。
就是如此简单的，被切开了。
庞大的尸骸，在自身的重量下，缓缓向两边倒塌，砸向更深的海渊。
指挥中心里。
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呆滞地看着屏幕上，那幅宛如神迹般的画面。
一击。
仅仅一击。
一头君王级的，能轻易毁灭一支舰队的恐怖巨兽，就这么……没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疯狗喃喃自语，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赫尔曼博士的身体在剧烈颤抖，他指着屏幕，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不是科技。
也不是能量。
那是……法则。
是他们这些凡人，穷尽一生也无法触及的，神明才拥有的力量！
林越没有理会后方的震撼。
他操控着机甲，来到利维坦尸骸的中间。
在那里，一个不断旋转，释放着庞大深渊能量的黑色球体，正暴露在外面。
那就是深渊节点的核心。
林越伸出机甲的手，直接握住了那个核心。
然后，用力一捏！
咔嚓！
核心破碎。
整个百慕大旋涡，在这一刻，猛地一顿。
紧接着，狂暴的能量开始向四面八方宣泄。
林越操控机甲，冲出海面。
他悬浮在空中，看着下方那片曾经代表着死亡的旋涡，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平息。
【全球源质网络解析……完成。】
【‘百慕大深渊旋涡’节点，已清除。】
【全球平均源质浓度，下降0.17%。】
【‘吞噬者’侵蚀进程，已减缓。】
零的声音，冷静地汇报着战果。
林越没有停留。
“下一个。”
【航线确认：撒哈拉深渊之眼。】
暗金色的机甲，再次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
方舟城的民众们，通过遍布全城的屏幕，看完了这震撼人心的一幕。
在短暂的死寂之后，整座城市，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
“赢了！我们赢了！”
“领袖万岁！”
“人类……还有希望！”
那股被真相压垮的绝望，在这一刻，被林越那神明般的一击，彻底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的希望！
接下来的时间里。
林越的身影，出现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撒尔拉的沙漠，大西洋的海沟，西伯利亚的冻土……
一头又一头君王级，甚至灭世级的畸变体，在他的面前，不堪一击。
一个个曾经让人类绝望的深渊节点，被他干净利落地清除。
全球的源质浓度，在以一个缓慢但坚定的趋势，持续下降。
【系统吐槽：宿主，你现在就是个专业的拆迁队啊！还是带爆破的那种！太帅了！】
在清除了第十个深渊节点后，林越停了下来，进行短暂的休整。
他能感觉到，自己对于空间法则和神血基因的掌控，愈发纯熟。
而就在他准备前往下一个目标，位于喜马拉雅山脉的“世界屋脊深渊”时。
零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
【警告。】
【此节点的守护者，信息异常。】
【它……正在‘观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