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没有理会他的威胁,目光扫过阵中的符文,缓缓开口:“傅珩,你以为凭一个噬魂阵,就能困住我们?你用活人精血炼阵,残害无辜,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傅珩低笑出声,语气带着嘲讽,“我若怕天谴,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阿胭,别跟我讲这些大道理,你只要知道,今日你若不跟我走,所有人都得为你陪葬。”
他抬手,阵中的符文瞬间亮起,泛着诡异的红光。被俘的侍卫发出痛苦的嘶吼,鲜血顺着符文的纹路缓缓流淌,汇入阵眼中央。
“住手!”柳明渊怒喝一声,提枪就要冲上前,却被胭脂拉住。
“别冲动,阵眼未破,我们现在冲上去只会中计。”胭脂压低声音,指尖悄悄摸向腰间的隐血佩——她已用灵力催动玉佩,暂时掩盖了血脉气息,傅珩此刻还没察觉异常。
傅珩见柳明渊被拦住,嘴角笑意更浓:“阿胭,你果然还是心疼我的。只要你跟我走,我可以放了这些族人,甚至可以不追究柳明渊的过错。”
“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胭脂冷笑,目光落在阵眼旁的一块黑色巨石上——那里正是噬魂阵的核心,只要毁掉巨石,阵法就能破解。她缓缓上前一步,故意拖延时间:“傅珩,你我之间的恩怨,何必牵扯这么多人?不如我们单独了断,若我输了,就跟你走;若你输了,就撤掉阵法,放所有人离开。”
傅珩盯着她,似乎在判断她的话是否可信。过了片刻,他才点头:“好,我答应你。但我若发现你耍花样,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了。”
他挥手示意暗卫退开,自己则提着匕首,一步步走向胭脂。柳明渊见状,刚想跟上,却被胭脂用眼神制止——她要独自面对傅珩,不仅是为了了结恩怨,更是为了找到破解阵法的机会。
两人在阵中对峙,雾气缭绕,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却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傅珩率先出手,匕首直刺胭脂心口,速度快得惊人。胭脂早有准备,侧身避开,同时指尖凝聚灵力,朝着阵眼旁的黑色巨石拍去。
“你果然在耍花样!”傅珩察觉她的意图,怒吼一声,立刻回身阻拦。可他还是晚了一步,胭脂的灵力已击中巨石,巨石上出现一道细微的裂痕。
“不!”傅珩目眦欲裂,疯狂地朝着胭脂扑来。他此刻已彻底失去理智,眼中只有毁掉巨石的胭脂,以及即将功亏一篑的计划。
胭脂一边躲避傅珩的攻击,一边继续催动灵力,朝着巨石的裂痕拍去。柳明渊见状,也提枪冲了上来,牵制住暗卫,为胭脂争取时间。
“轰——”
随着一声巨响,黑色巨石彻底碎裂,阵中的符文瞬间失去光芒,被俘的侍卫也停止了嘶吼。噬魂阵,破了!
傅珩看着碎裂的巨石,脸色惨白,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他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胭脂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心中没有半分怜悯:“傅珩,你为了权力,为了所谓的‘亲情’,残害了这么多人,今日的结局,是你咎由自取。”
柳明渊也走了过来,银枪指向傅珩:“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傅珩缓缓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疯狂的笑意:“就算你们破了噬魂阵,又能怎么样?父亲很快就会带着玄阴教的人过来,到时候,你们还是会死!”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破空声,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尊主竟真的带着玄阴教主力赶来了!黑色灵力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将整个战场笼罩,族中侍卫本就伤亡惨重,此刻面对这般碾压性的力量,连抵抗的力气都在快速流失。
柳明渊立刻将胭脂护在身后,银枪舞得密不透风,却在尊主一道灵力冲击下被震得虎口开裂,连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阿芷,你快走!从后山密道逃,我来挡住他们!”
胭脂却没动,指尖死死攥着隐血佩——玉佩的效力已快耗尽,她能清晰感受到体内血脉在尊主的灵力牵引下隐隐躁动。“要走一起走!”她催动最后一丝灵力,凝聚成刃朝着冲来的暗卫劈去,却被尊主随手一道灵力打散,整个人被震得喷出一口鲜血,重重摔在地上。
尊主缓步走到她面前,枯瘦的手指掐住她的脖颈,语气带着残忍的笑意:“纯血灵力果然没让我失望。傅珩没用,倒还没蠢到彻底坏了我的事。”他转头看向瘫坐在地的傅珩,眼底满是不屑,“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留着你还有何用?”
傅珩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在尊主的灵力威压下连动都动不了。他看着被掐住脖颈的胭脂,忽然疯了般爬起来,朝着尊主扑去:“别伤她!要抓就抓我!”可刚靠近,就被尊主一道灵力击飞,撞在断石上昏死过去。
胭脂被掐得呼吸困难,视线渐渐模糊,却仍死死盯着柳明渊——他正被数名暗卫围攻,银枪早已脱手,后背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大半衣襟,却还在拼尽全力朝着她的方向靠近,嘴里一遍遍喊着“阿芷”。
“柳明渊……别过来!”胭脂用尽最后力气嘶吼,眼泪混着鲜血从眼角滑落。她知道,再这样下去,柳明渊只会陪她一起死。
尊主似乎嫌她吵闹,指尖灵力加重,胭脂的意识瞬间陷入黑暗。在彻底失去知觉前,她只感觉到脖颈间的力道忽然一松,随即被人打横抱起,熟悉的玄色衣料擦过脸颊——是傅珩?可他明明已经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时,胭脂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颠簸的马车里,颈间还残留着被掐过的痛感,体内的灵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着,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车帘被风吹开一角,她瞥见外面疾驰的景象,竟是朝着玄阴教总坛的方向。
而车外,傅珩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疲惫,正对着暗卫吩咐:“加快速度,别让柳明渊追上来。父亲那边……就说胭脂被我暂时带走,等我说服她自愿献祭血脉,再带她去见他。”
胭脂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终于明白,傅珩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弃——他救她,不是因为愧疚,而是想把她当成讨好尊主的最后筹码,当成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马车一路疾驰,将麒麟山的方向远远甩在身后。胭脂靠在车壁上,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眼底没有了挣扎,只剩下一片死寂。她知道,这一次,她再也逃不掉了。而柳明渊……或许再也不会来救她了。
远处的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可对胭脂来说,等待她的,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马车颠簸着穿过一片荒芜的山谷,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胭脂靠在车壁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枚早已冰凉的隐血佩——这是她唯一从麒麟山带出的东西,此刻却成了无用的摆设。她能清晰感受到体内血脉的躁动,那是尊主的灵力在远程牵引,也是傅珩藏在她经脉里的“控心蛊”在隐隐作祟。
“吱呀”一声,马车突然停下。胭脂警惕地抬头,就见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傅珩的脸出现在光影里,眼底带着几分复杂的疲惫:“到补给点了,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他递进来一个油纸包,里面是温热的肉包子。胭脂没有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傅珩,你费这么大劲把我带回去,就为了让我心甘情愿献祭血脉?你觉得我会答应?”
傅珩的手顿在半空,沉默了片刻才收回,声音低了些:“我知道你恨我。但父亲已经疯了,他不仅要你的血脉,还要毁掉整个麒麟族。只有你配合,我才能保住你,也保住柳明渊他们。”
“保住我们?”胭脂扯了扯嘴角,笑意里满是嘲讽,“你是想保住你自己吧?毕竟只要我活着,你在尊主面前就还有利用价值。”
这话像针,刺得傅珩脸色瞬间白了几分。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却没反驳——胭脂说的没错,从推她下祭坛的那一刻起,他就早已成了尊主棋盘上的棋子,唯一能让他活下去的,只有胭脂这枚“关键子”。
傅珩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原本疲惫的眼底翻涌起暗流,他俯身探进马车,车厢内的空间瞬间变得逼仄。不等胭脂反应,他已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禁锢灵力的束缚让她连挣扎都显得无力。
“是又如何?”他的气息覆在她耳边,带着几分狠戾的灼热,“阿胭,你早该明白,从你拒绝跟我走的那天起,就没资格再谈‘愿意’。”
胭脂想偏头躲开,却被他另一只手捏住下颌,强迫她直视自己。他的拇指摩挲着她颈间的红痕,动作带着诡异的缱绻,眼神却冷得像冰:“父亲要的是心甘情愿献祭的纯血,可没说不能先让你‘听话’。”
话音未落,他便俯身压了下来,玄色衣料裹着的身躯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胭脂拼命偏头,齿间溢出抗拒的呜咽,指尖死死抠着他的手臂,却连一道痕迹都留不下——灵力被封的她,此刻和普通人别无二致。
“别闹。”傅珩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主导,“你越挣扎,我只会越失控。”他抬手扯松她的衣襟,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肌肤时,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可很快便被狠绝取代。
车厢外的暗卫早已识趣地退远,只有车轮碾过碎石的余响还在回荡。胭脂闭上眼,眼泪无声滑落,滴在他的袖口,却没换来半分怜惜。她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力量,感受到自己的无助,也彻底明白,傅珩早已不是从前那个会护着她的人,此刻的他,只是想用尽手段,将她牢牢绑在自己的筹码上。
不知过了多久,傅珩才缓缓起身,整理着自己的衣襟,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硬:“乖乖听话,至少接下来的路,你能少受点苦。”
胭脂蜷缩在车壁上,衣襟凌乱,肌肤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可心却冷得像坠入冰窖。她没有看他,只是死死攥着袖中那枚隐血佩,冰凉的玉佩硌得掌心生疼,却成了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支撑。
傅珩见她不说话,也没再逼迫,只是将那包早已凉透的肉包子放在她手边,转身掀帘下车。马车再次启动,朝着玄阴教总坛的方向疾驰,而车厢内的死寂,比窗外的荒芜更让人窒息。
马车再次启动,车轮碾过碎石的震动顺着车壁传过来,像细密的针,扎在胭脂裸露的肌肤上。她拢了拢凌乱的衣襟,指尖触到方才被傅珩攥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那温度却让她胃里一阵翻涌,连带着之前强压下的恶心感都涌了上来。
她偏过头,看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荒草。天刚蒙蒙亮,晨雾还没散尽,草叶上的露珠泛着冷光,像极了她此刻的心境。车厢里还残留着傅珩身上的墨香,混着她自己身上未干的泪痕,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息,让她只想逃离,却连抬手推开帘的力气都没有。
“脏……”她无意识地喃喃出声,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不是指车厢,不是指身上的痕迹,而是指这满是算计的世界,指那些披着“喜欢”“保护”外衣的掠夺,指她自己这连挣扎都显得可笑的处境。
胃里的恶心感越来越重,她猛地侧过身,对着车厢角落干呕起来。没有东西可吐,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眼泪却再次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她抬手抹掉眼泪,指尖的冰凉让她稍微清醒了些——原来这世界真的可以脏到这种地步,脏到让她连呼吸都觉得是种折磨,脏到让她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拼命想活下去的念头,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