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踏碎雪夜的寂静，越来越近，我扶着林叔往树后躲，却见火把的光像条火龙似的，从树林那头涌过来——太子的禁军竟追得这么快。苏清婉攥着我的衣角，指节泛白：“是我……是我刚才跑的时候，不小心踩断了枯枝，他们肯定是顺着声音找来的。”
父亲把我往身后护，声音发沉：“别慌，先往密道走，我以前跟你娘来这山上采过药，知道个能躲人的山洞。”可话音刚落，“咻”的一声，一支箭钉在我们面前的树干上，箭尾还挂着块明黄色的绸布——是太子的令牌。
“鹿筱，出来吧。”太子的声音从火把群里传出来，带着点说不清的柔意，却让我后背发寒，“本太子知道你在里面，只要你把玉佩交出来，再跟本太子回宫，本太子可以饶了沈砚之，还有你身边这两个伤号。”
我探出头，看见太子骑在白马上，玄色朝服外罩着件狐裘，脸上没了往日的温和，眼神像淬了冰。沈砚之不知何时绕到了我身边，剑横在身前，低声道：“别信他，他要的从来不止玉佩，还有你——当年你娘把前朝的传国玉玺藏起来，太子一直疑心在你手里。”
“前朝玉玺？”我攥着玉佩的手猛地一紧，这玉佩是娘临终前塞给我的，只说让我保管好，从没提过什么玉玺。苏清婉突然“啊”了一声，指着我手里的玉佩：“我娘画的图纸上，有块跟这一样的玉佩！说这是打开前朝国库的钥匙，而国库里面……就藏着传国玉玺！”
太子听见这话，催马往前几步，声音拔高：“苏清婉说得对！鹿筱，你娘是前朝太傅的女儿，当年先帝灭前朝，你娘偷偷把玉玺藏了起来，如今这玉佩就是唯一的线索！你把玉佩给本太子，本太子封你做太子妃，将来你就是皇后！”
这话像道惊雷炸在我耳边，我看着太子，又看着沈砚之，突然想起小时候娘抱着我，在院子里看桃花的模样——娘总摸着我的头说“筱儿，将来要做个安稳人”，原来她不是普通的民妇，竟是前朝遗孤？
“你骗人！”我咬着牙喊，“我娘从没说过这些！你就是想抢玉佩，想当皇帝！”
太子笑了，笑得阴冷：“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他们围起来，谁敢反抗，就地处决！”禁军立刻举着长矛围上来，林叔挣扎着要站起来，却因为失血过多，又跌坐在雪地里。
沈砚之把我往怀里一拉，剑舞得飞快，挡开了刺过来的长矛：“筱儿，你带着叔叔和苏清婉往东边跑，我来断后！”
“我不跑！”我攥着他的袖子，眼泪掉下来，“要走一起走！你一个人怎么打得过这么多人？”
他低头看我，眼神软下来，用袖子擦了擦我的眼泪：“傻丫头，我答应过你娘，要护你周全。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回头，拿着玉佩去找镇国公，他是前朝旧部，会帮你的。”
就在这时，太子突然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拉满弓，对准了沈砚之的后背：“沈砚之，你以为你是镇国公的儿子，本太子就不敢动你？今天，谁也别想走！”
我眼疾手快，推开沈砚之，那支箭“噗”的一声，射中了我的胳膊。剧痛传来，我倒在雪地里，血瞬间染红了白色的雪。沈砚之惊呼着蹲下来，抱着我：“筱儿！筱儿你怎么样？”
太子勒住马，脸上露出惊讶，随即又冷下来：“没想到你倒护着他。既然这样，那本太子就先杀了他，让你看着！”说着又要拉弓，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是镇国公的兵马！
“太子殿下，围杀忠臣之后，还要抢夺前朝遗物，你这是要谋反吗？”镇国公的声音洪亮，带着威严。太子回头，看见镇国公骑着黑马，带着几百名士兵冲过来，脸色瞬间变了：“镇国公，你敢抗旨？”
“陛下可没下旨让你滥杀无辜！”镇国公挥了挥手，士兵立刻把太子的禁军围起来，“太子殿下，跟老臣回京城，面见陛下，说清楚你为什么要找鹿姑娘，为什么要抢这块玉佩吧！”
太子知道大势已去，却还不死心，盯着我手里的玉佩：“鹿筱，你等着，本太子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说完，他猛地一拉缰绳，想趁乱逃跑，却被镇国公的士兵拦住，一把拽下马来，按在地上。
沈砚之抱着我，声音都在抖：“筱儿，别睡，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我靠在他怀里，看着他焦急的脸，突然笑了：“沈砚之，我没事……就是有点疼……你别担心……”
他解开自己的外袍，裹在我身上，小心翼翼地把我抱起来：“傻瓜，都流这么多血了，还说没事。以后不许再这么傻了，听见没有？”我点点头，把脸埋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突然觉得，就算经历了这么多危险，只要有他在，就什么都不怕了。
镇国公走过来，看着我，又看了看沈砚之，叹了口气：“砚之，先把鹿姑娘带回去疗伤。至于太子和苏清婉，老臣会派人看好，等回到京城，再交给陛下处置。”
沈砚之抱着我，往镇国公的军营走。雪还在下，落在他的头发上，睫毛上，我伸手想帮他擦掉，却没力气。他低头，看见我的动作，放慢了脚步，轻声道：“别乱动，很快就到了。”
苏清婉跟在我们后面，小声说：“鹿筱姐姐，对不起……我以前做错了很多事，以后我会改的，我会帮你找你娘的下落，帮你查清前朝的事……”
我看着她，心里的气早就消了——她也是被仇恨和生存逼的，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我轻轻“嗯”了一声，闭上眼睛，靠在沈砚之怀里，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慢慢睡着了。
可我没看见，沈砚之抱着我走过一棵老槐树时，树后站着个穿着灰衣的人，手里拿着个罗盘，罗盘的指针，正对着我怀里的玉佩，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而那棵老槐树下，雪地里埋着块半截的石碑，上面刻着两个模糊的字——“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