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渊那一声冰冷的“破”字,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投入了一块寒冰,瞬间打破了幽冥低语营造出的混乱氛围。
指尖那道灰黑色的归墟剑气,凝练如实质,不再有丝毫外泄的锋芒,只有一种纯粹的、令万物终结归于虚无的意蕴。它无声无息地划过空间,所过之处,连弥漫的黑煞之气都仿佛被其“吞噬”或“化去”,留下一道短暂的真空轨迹,直刺石门核心蚀文!
“吼——!!!”
石门上的蚀文仿佛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暗红血光!那并非光芒,更像是凝固的污血在燃烧,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与极致的怨毒。一声非人非兽、混合了无数怨魂尖啸的咆哮,从石门后猛然炸开,如同实质的音波,震得整个地下岩窟剧烈摇晃,碎石簌簌落下。
司徒夜和三名玄镜会弟子即便有墨尘渊之前的气息庇护,也被这声咆哮震得气血翻腾,耳鼻渗出血丝,识海如同被重锤击中,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归墟剑气即将触及石门的刹那,石门前的黑煞之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汇聚、压缩!不再是模糊的煞灵,而是在眨眼间,凝聚成了一尊高达三丈、形态清晰、散发着恐怖威压的煞魔!
这煞魔拥有着大致的人形轮廓,但更加狰狞。头生三对扭曲的、如同断裂兵刃般的犄角,躯干覆盖着由纯粹毁灭意志凝结成的漆黑骨甲,关节处探出惨白的骨刺。它的双臂过长,末端是夸张的、闪烁着幽光的利爪。最令人心悸的是它的双眼——两团剧烈燃烧的幽冥鬼火,其中翻腾着无尽的暴戾、痛苦与毁灭欲望。
它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赫然达到了金丹初期的层次!
“金……金丹层次的煞魔!”一名玄镜会弟子声音颤抖,面无血色,绝望的情绪瞬间攫住了他。筑基与金丹,乃是天堑!更何况是在这诡异的环境中诞生的煞魔!
煞魔甫一出现,那恐怖的威压便如同无形的大山,轰然压在众人心头。司徒夜闷哼一声,周身灵力狂涌,死死支撑着摇摇欲坠的战阵,但他知道,在这等存在面前,他们的防御形同虚设。
煞魔咆哮着,挥舞着那足以撕裂法宝的利爪,带着湮灭一切生灵的气息,不闪不避,径直抓向那道看似细微的灰黑色剑气!在它简单的意识里,任何敢于挑衅石门权威的存在,都该被撕碎!
嗤——!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碰撞,也没有能量爆炸的轰鸣。
当煞魔那凝聚了恐怖力量的利爪与归墟剑气接触的瞬间,发生的一幕让所有人,包括那煞魔本身,都感到了瞬间的凝滞。
归墟剑气,如同烧红的烙铁切入冰冷的黄油,无声无息地湮灭了接触到的黑煞利爪!没有抵抗,没有僵持,那足以硬撼金丹法器的利爪,就在灰黑色剑气面前,如同被从存在层面直接抹除,消失得无影无踪!
“嗷!!!”
煞魔发出了痛苦与难以置信的嘶吼,断腕处黑气疯狂涌动,试图重新凝聚利爪。然而,一股无形的、蕴含着终极寂灭意味的力量缠绕在伤口处,任凭黑煞如何补充,那断裂处都无法再生,仿佛那里的“存在”已经被永久性地剥夺了!
归墟之力,克尽天下万法,尤其是这等阴邪污秽之气!
墨尘渊眼神冰冷如万古寒渊,没有丝毫波动。他心神与量天尺紧密相连,操控着那道归墟剑气,如臂指使。在一剑废掉煞魔一爪后,剑气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奥莫测的轨迹,避开煞魔另一只疯狂拍来的巨爪,如同一条灵活的灰色游鱼,直刺其胸口核心——那里,是它全身能量与怨念最为集中之处!
煞魔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剩余的独爪狂舞,周身黑煞凝聚成一面面厚重的骨盾试图阻挡,同时张开巨口,喷吐出一道浓缩到极致的幽冥吐息,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微微扭曲,带着腐蚀神魂与物质的恐怖力量。
然而,在归墟剑气面前,这一切防御与反击都显得苍白无力。
骨盾?触之即溃!
幽冥吐息?临近即散!
那缕灰黑色的剑气,仿佛代表着最终的答案,任何形式的能量与物质,在它面前都唯有“终结”一途。
“噗!”
一声轻响,在煞魔疯狂的咆哮与挣扎中,显得异常清晰。
归墟剑气精准无比地刺入了煞魔的胸口核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煞魔庞大的身躯猛地僵住,那双燃烧的鬼火眼眸中,暴戾与疯狂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本能的、对终极虚无的恐惧。它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个正在迅速扩大的灰黑色斑点。
那斑点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飞速蔓延。所到之处,煞魔那由精纯煞气凝聚的躯体,不再是消散,而是如同风化的沙雕,无声无息地化为最原始的虚无。
没有爆炸,没有惨叫。
短短一息之间,那尊高达三丈、拥有金丹层次威压的恐怖煞魔,就在众人眼前,彻底消失,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岩窟。
只有石门上的蚀文还在不甘地闪烁着暗红血光,以及石门后那若有若无的、充满了惊怒的幽冥低语。
司徒夜和三名玄镜会弟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大脑一片空白。越阶挑战他们听说过,但以筑基后期修为,如此轻描淡写、近乎“抹除”般地解决一头金丹煞魔,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墨尘渊缓缓收回手指,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连续催动归墟道力,尤其是最后凝聚那道足以斩杀金丹的剑气,对他目前的修为而言,负担极大,混沌丹元几乎消耗了七成。
但他没有停顿,目光再次投向那扇巨大的石门。守护者已除,该是揭开秘密的时候了。
他走到石门前,无视那些依旧在闪烁的蚀文,伸出手掌,轻轻按在石门中心。掌心之中,残余的归墟道力缓缓吞吐。
“尘归尘,土归土。执念已散,封印……开。”
他低声吟诵,并非咒文,而是蕴含着他自身道韵的言灵。
嗡——!
石门剧烈震颤起来,上面的幽冥蚀文光芒大盛,似乎在做最后的抵抗。但在墨尘渊那精纯的归墟道力侵蚀下,那些蚀文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
几个呼吸后,所有的暗红血光彻底熄灭。
“轧——轧——轧——”
沉重而古老的摩擦声响起,尘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巨大石门,在墨尘渊一推之下,缓缓地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更加古老、苍凉,夹杂着一丝残存神圣气息,却又被深重幽冥死气污染的味道,从门后扑面而来。
真正的上古遗迹,巡天监前哨站,向来自后世的访客,展露出了它神秘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