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幽化作点点光屑,唯余一颗黯淡晶核沉眠。蚀骨、腐心两大炼虚虚影虽受创黯淡,却依旧杀意凛然。残月星舰重新稳定,主炮幽光再次锁定。绝境,前所未有的绝境!
无尽的悲痛、愤怒、悔恨,如同毒火,灼烧着张小凡的每一寸神魂,每一缕经脉。他看着手中那冰冷的幽蓝晶核,仿佛看到了璃幽最后那温柔而决绝的笑容。
“啊——!!!”
他仰天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周身原本就紊乱的混沌之力彻底失控、暴走!混沌漩涡在他身后疯狂膨胀、扭曲,不再是包容万象的星云,而是化作了吞噬一切的混沌风暴!风暴中心,那混沌奇点以前所未有的频率跳动,色泽由混沌转为一种不祥的暗红,仿佛一颗濒临爆炸的毁灭核心!
他的双眼赤红如血,理智正在被疯狂吞噬,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杀!杀光眼前所有敌人!为璃幽陪葬!
“不好!此子入魔了!混沌暴走!”蚀骨虚影惊骇道,他从那暗红风暴中感受到了连他都心悸的毁灭气息。
“趁现在,合力镇压他!抽取其混沌本源!”腐心虚影尖啸,墨绿毒雾化作无数狰狞鬼脸,扑向张小凡。
残月星舰主炮也蓄能完毕,一道凝练的漆黑光束,撕裂虚空,直射风暴中心!
面对三方夹击,已然半疯魔的张小凡不闪不避,反而主动迎上!他双手猛地向前一推,那暗红色的混沌风暴如同脱缰的洪荒巨兽,悍然撞向袭来的攻击!
轰!轰!轰——!
混沌风暴与炼虚法则、星舰主炮狠狠碰撞!没有技巧,没有闪避,只有最原始、最狂暴的能量对轰!
漆黑的湮灭光束在冲入混沌风暴的瞬间,竟被那混乱到极致的能量流强行扭曲、偏转、部分吞噬!墨绿毒雾所化的鬼脸更是如同投入熔岩的雪花,发出凄厉尖啸,迅速被混沌风暴消融、同化!
蚀骨与腐心的虚影联手打出的法则攻击,也在闯入风暴后,如同泥牛入海,被那混乱暴戾的混沌之力疯狂撕扯、分解!
“怎么可能?!他不过是化神初期!”残月指挥官难以置信地看着监控数据,“能量层级在疯狂飙升!已经逼近化神巅峰……不,还在提升!”
张小凡以燃烧生命和理智为代价,强行引动了混沌之道最危险、最不可控的一面——无序与毁灭!此刻的他,就像一个行走的宇宙灾难雏形,虽然无法持久,但在爆发的那一刻,其破坏力足以撼动炼虚境的法则投影!
“噗!”张小凡七窍流血,身体表面崩裂开无数血痕,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赤红的眼中只有疯狂的杀意。他驾驭着暗红风暴,如同疯魔,主动冲向蚀骨与腐心的虚影!
“疯子!真是个疯子!”蚀骨虚影又惊又怒,与腐心虚影连连后退,施展种种神通抵挡。他们的虚影在混沌风暴的冲击下,愈发黯淡,法则结构都开始不稳。
然而,这种状态下的张小凡,虽力量暴增,却也无法精细操控。混沌风暴无差别地侵蚀着周围的一切,包括他自己的生机。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疯狂同化,身体正在走向崩解。
就在他即将彻底迷失在毁灭欲望中,与敌人同归于尽的那一刻——
胸口的衣襟内,那颗紧贴着他肌肤的幽蓝晶核,仿佛感应到了他濒临彻底毁灭的危机,微微颤动了一下。
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冰凉气息,如同初春融化的雪水,悄然渗入他狂暴灼热的心田。
“……活……下去……”
璃幽那断断续续、微弱到极致的意念,如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在他即将沉沦的灵台深处,点亮了一丝微光。
活下去……等她回来……
疯狂的杀意微微一滞,赤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挣扎与清明。
不!不能死在这里!璃幽付出了如此代价才换来他一线生机,他怎能就此放弃?他还要找到其他源核碎片,他还要……等她醒来!
求生的意志与复仇的疯狂激烈冲突,让他发出一声痛苦不堪的嘶吼。
趁着他心神出现瞬间空隙,蚀骨与腐心的虚影抓住机会,合力一击,一道灰绿交织的法则之矛,狠狠刺入混沌风暴,虽被风暴消磨大半,但残余力量依旧重创了张小凡!
“噗嗤!”张小凡胸膛被洞穿,鲜血狂喷,气息瞬间萎靡,周身的暗红风暴也随之剧烈动荡,规模骤减。
“他撑不住了!拿下他!”残月指挥官见状,立刻命令星舰逼近,无数捕捉光束射出。
张小凡看着逼近的敌人,又低头看了一眼胸口那散发着微弱凉意的晶核,眼中疯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冷静的决绝。
他猛地咬牙,将残存的所有混沌之力,不再是用于攻击,而是尽数灌注进手中的青铜指环(之前捡漏所得,通往晷域的钥匙)!
“想抓我?没那么容易!”
嗡——!
青铜指环爆发出刺目光芒,与这片归墟之口某处隐秘的空间节点产生了强烈共鸣!一道极不稳定的、闪烁着银灰色电光的空间裂隙,在他身后强行撕开!
这是他之前探索晷域时,凭借混沌感知隐约发现的、一条连璃幽都未曾完全掌握的、极其危险却可能通往未知区域的空间暗流入口!
“拦住他!”蚀骨虚影厉喝。
但已经晚了!
张小凡用尽最后力气,将幽蓝晶核紧紧按在胸口,转身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了那电光缭绕的空间裂隙!
“休想逃!”残月星舰主炮轰击而至,却只打在了裂隙闭合的最后一瞬,引发了小范围的空间塌陷,未能留下张小凡。
裂隙彻底消失,原地只留下一片混乱的能量余波,以及蚀骨、腐心那两道愤怒而不甘的黯淡虚影。
“追!他身受重伤,又强行闯入未知暗流,必死无疑!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混沌之秘必须得到!”残月指挥官冰冷下令,星舰开始扫描这片区域,寻找空间暗流的蛛丝马迹。
……
空间暗流之中,是比归墟之口更加混乱、狂暴的虚空乱流。失去了意识的张小凡,如同暴风雨中的一片落叶,被无数空间之力撕扯、抛甩,伤势不断加重。唯有胸口那一点幽蓝的冰凉,如同风中之烛,顽强地守护着他最后一线生机,指引着他在无尽的混乱中,飘向一个未知的、可能蕴藏着唯一生机的方向。
这一次,他失去了太多,但也终于在极致的磨难中,触及了混沌的另一种形态,并在最后关头,守住了那一丝与她重逢的执念。
等待他的,将是未知的漂流,与必将到来的、更加残酷的复仇与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