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紫云峰洞府,楚风并未立刻投入修炼,而是静坐片刻,将瑶池之行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细细回味了一遍。
水云袖的聪慧与试探,玉玲珑的天真与直言,流云霓裳锦的玄妙,以及幻云古径中那凶险突兀的空间乱流……最后,是师尊那看似平淡,实则蕴含深意的问询。
“司云岫……”
楚风指尖无意识地在膝上敲击着。这个女人的威胁,比他预想的还要直接和凌厉。隔着无尽虚空,仅凭对空间之道的精深掌控,就能在瑶池禁地内制造出如此杀机,其修为和手段,堪称恐怖。
师尊让他暂且不必理会,专心修炼,这是对他的保护,也是眼下最正确的应对。没有足够的实力,任何愤怒和反击都是徒劳。
他将那匹流光溢彩的流云霓裳锦取出,锦缎上云霞依旧自行流转,灵韵非凡。洛冰璇评价其“华而不实”,某种程度上并没错。此锦对修炼幻术、水属功法的修士是至宝,但与他追求极致穿透与变幻的空冥剑道,路数确实不同。
不过,“华”未必就全无用处。楚风能感觉到,这锦缎中蕴含的云霞变幻之理,与空冥剑意追求的空间折叠、虚实相生,在更高层面上或有共通之处。即便不能直接提升剑意威力,拿来参悟借鉴,开阔眼界,也是好的。
他小心地将锦缎收起,并未因师尊的一句话就将其束之高阁。修行之路,需博采众长,而非固步自封。
随后,楚风收敛心神,开始真正沉淀此次外出的收获。与金丹中期巅峰相匹配的神识彻底铺开,仔细体悟着在激发锦缎灵性、尤其是应对空间乱流时,空冥剑意的那种精微运用。九窍金丹吞吐灵力的速度似乎又快了一丝,对周围空间波动的感知也愈发敏锐。
他有一种预感,经过此次实战般的考验和归来后的沉淀,距离突破金丹后期的那层壁垒,已不算遥远。
就在楚风沉浸于修炼中时,云岚宗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几道无形的波澜正悄然扩散。
主峰大殿内,洛冰璇面前悬浮着一枚不断闪烁、勾勒出复杂山川地貌的玉简,其上数个光点正明灭不定。她冰眸锐利,指尖点在其中一个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痕迹的光点上。
“确定是悬空岛的手法?”她声音冰冷,听不出情绪。
阴影中,那道模糊的身影恭敬回应:“回宗主,八九不离十。痕迹虽被刻意抹去,但残留的空间道韵与悬空岛一脉相传。而且,据此不远,发现了血煞余孽活动的踪迹,两者时间上吻合度极高。”
洛冰璇冷哼一声:“狼狈为奸。”她沉吟片刻,命令道,“加派人手,盯紧这几处区域。另外,将司云岫可能勾结邪修、扰乱他宗的消息,适当‘透露’给与我们交好的几个宗门,特别是……瑶池。”
“是。”
阴影领命退去。洛冰璇目光重新落回玉简,眼神幽深。司云岫,你想玩,本座便陪你玩到底。看是你的空间之道无迹可寻,还是我云岚宗的剑,更快更利。
与此同时,内门区域,苏沐清坐在自己的书房内,面前铺着一张信笺,其上墨迹未干。她刚刚收到家族传来的一些关于外界动向的讯息,其中提到了血煞门残部近期不寻常的沉寂,以及悬空岛似乎有弟子在边界区域频繁活动的传闻。
联想到楚风刚刚经历的瑶池遇袭,苏沐清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风暴将至的气息。她提笔,在信笺上又补充了几句,内容是关于加强家族戒备,以及留意与悬空岛、血煞门相关情报的建议。
她放下笔,目光望向窗外紫云峰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楚风如今风头正劲,又被宗主如此看重,必然已成为某些势力的眼中钉。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而远在云岚宗势力范围边缘,一片荒芜的山谷中,空间如同水波般一阵扭曲,一道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踉跄跌出,他气息萎靡,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上,残留着凌厉的冰寒剑意,正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
他艰难地掏出一枚布满裂纹的黑色符箓,以精血激发。符箓燃起幽蓝色的火焰,一个慵懒而带着几分不悦的女子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废物!连一点空间坐标都无法稳固,还惊动了洛冰璇那女人留在那小子身上的剑意印记!”
黑袍人面露恐惧,嘶声道:“岛主……饶命……那洛冰璇的剑意,太……太霸道……”
“哼,罢了。”司云岫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本来也只是顺手一试,能成最好,不成也无所谓。倒是让本座更确定了一件事……那小子,果然很得她看重呢。有意思,真有意思。”
幽蓝火焰熄灭,黑袍人眼中的生机也随之彻底消散。山谷重归死寂,唯有那缕精纯的冰寒剑意,证明着方才发生过一场短暂而致命的交锋。
暗流,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已然开始碰撞。
楚风在洞府中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敛,气息沉凝。他并不知道外界因他而起的种种波澜,但他很清楚,提升实力,是应对一切的根本。
他起身,目光扫过洞府一角,那里静静躺着几块之前收集、准备用于炼制剑匣的辅助材料。
“看来,得去一趟宗门坊市,看看能否凑齐剩下的材料了。”楚风心中暗道。炼制一个能与空冥剑意完美契合的剑匣,不仅能提升飞剑威力,本身也是对炼器之道和空间理解的一种锤炼。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迈步走出洞府,朝着云岚宗内部,那处最为热闹的交易所在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