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剪刀上蠕动的血丝,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胡离的尾巴不安地扫过我的手臂,带来一丝温暖。
阿七,她小声说,储藏室的门在响。
我猛地抬头。储藏室的门确实在轻微震动,门缝里渗出丝丝缕缕的黑气。那些被镇压多年的执念物,似乎感应到了剪刀的衰弱,正在蠢蠢欲动。
我去看看。我握紧剪刀站起身,双腿因为久坐而有些发麻。
胡离一把拉住我的袖子:太危险了!要不要等沈晦回来?
我摇摇头:来不及了。储藏室的门又剧烈震动了一下,门框上的符咒已经开始剥落。
苏挽飘过来,灵体因为紧张而微微闪烁:老板,我去叫玄夜大人?
不,你和胡离守在柜台。我从抽屉里抓出一把符纸,如果情况不对,立刻启动应急阵法。
胡离的耳朵紧紧贴在头上:那你呢?
我深吸一口气,走向储藏室:我去会会这些老朋友
储藏室的门在我靠近时突然安静下来,仿佛在屏息等待。我咬破手指,在门板上画了个血符,然后轻轻推开一条缝——
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腐朽和铁锈的味道。储藏室里一片漆黑,只有几件执念物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最显眼的是角落里那面铜镜,镜面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却诡异地映照出一个完整的人影。
好久不见,我轻声道,看来你们都等不及了。
铜镜里的人影动了动,露出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我们闻到了...剪刀的死亡。
我握紧剪刀,能感觉到它在微微颤抖。储藏室里的执念物都在躁动,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还没到时候。我强作镇定,你们的契约还在。
铜镜里的突然大笑起来,声音尖锐刺耳:契约?那不过是张破纸!镜面剧烈震动,裂痕中渗出黑色的液体,剪刀快死了,你也快了。
我后退一步,后背抵上了货架。一个冰冷的硬物顶在我的腰间——是那把生锈的剪刀,上次那个想当掉死亡记忆的鬼魂留下的。它不知何时从架子上滑了下来,锋利的尖端正对着我的肾脏位置。
别紧张,铜镜里的轻声细语,我们只是想...重新谈谈条件。
储藏室里的温度骤降,我的呼吸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越来越多的执念物开始苏醒,它们散发出的黑气在空中交织,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什么条件?我强忍着寒意问道。
黑影向前飘了一步,我能感觉到它的落在我手中的剪刀上:给我们自由...我们就帮你修复剪刀。
我心头一震。它们知道怎么修复剪刀?
怎么修复?
黑影发出低沉的笑声:归墟镜在无间渊...但无间渊的入口,就在我们中间。
我猛地意识到什么,环顾储藏室。这些执念物中,有一个知道通往无间渊的路!
是谁?我厉声问道。
黑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一只模糊的手,指向储藏室最深处——那里放着一个不起眼的木盒,上面贴满了泛黄的符纸。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那是爷爷生前特别叮嘱我不要碰的东西,说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打开。
它去过无间渊,黑影低语,又回来了。
我犹豫了。爷爷的警告言犹在耳,但剪刀的状况确实越来越糟。就在我权衡利弊时,储藏室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阿七!胡离惊慌的声音传来,外面出事了!
我转身冲出门外,眼前的景象让我血液凝固——当铺的柜台上,油纸伞少女的影子不知何时挣脱了封印,正在疯狂扩张。它像一团活着的黑暗,吞噬着所经之处的一切光亮。胡离和苏挽被困在角落,胡离的狐火只能勉强撑开一小片安全区域。
更可怕的是,背锅老头的黑锅也在剧烈震动,锅盖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饥饿要出来了!胡离大喊,九条尾巴全部炸开。
我冲上前去,举起剪刀对准那团黑影。但剪刀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裂痕处的血丝疯狂蠕动,像是要挣脱束缚。
该死!我咬牙注入一丝力量,剪刀勉强亮起微弱的红光。
黑影似乎被激怒了,它猛地向我扑来。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从门口射入,精准地击中黑影。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叫,暂时退缩了。
沈晦手持月光长枪站在门口,银发因为急速奔跑而微微飘动:怎么回事?
剪刀失控了!我喊道,储藏室的执念物在暴走!
沈晦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他刚要说话,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是玄夜。
有趣,玄夜的黑眸扫过混乱的当铺,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倒是热闹。
胡离急得直跺脚:别站着了!帮忙啊!
玄夜轻笑一声,黑刃出鞘。与此同时,储藏室里传来一声巨响——铜镜炸裂了,碎片如子弹般四射而出。
小心!沈晦一把将我拉到身后,长枪舞出一道银幕,挡住了大部分碎片。
但有一片漏网之鱼,擦过我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血珠滴落在剪刀上,瞬间被吸收。剪刀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目的红光,照亮了整个当铺。
红光所过之处,黑影如冰雪般消融。油纸伞少女的影子尖叫着缩回了铜镜残片中;黑锅停止了震动;储藏室里的躁动也平息下来。
当红光散去,剪刀又恢复了平静,只是裂痕似乎扩大了一些。
当铺里一片狼藉,但至少暂时安全了。我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被沈晦一把扶住。
你做了什么?他低声问道,银眸中满是担忧。
我摇摇头,自己也说不清楚。剪刀似乎对我的血有特殊反应,但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玄夜走到我面前,黑眸紧盯着剪刀:它在吸收你的生命力。
我心头一震:什么?
每次使用,它都在吞噬你的一小部分。玄夜的声音异常冷静,这就是为什么你爷爷不让你频繁使用它。
胡离倒吸一口冷气:阿七,这是真的吗?
我低头看着剪刀,那些血丝般的纹路确实像是活物,在我注视下微微蠕动。我突然想起爷爷临终时的话:这把剪刀...要用生命去喂养...
我们需要尽快找到归墟镜。沈晦沉声道,再这样下去,剪刀没碎,你先垮了。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储藏室里那个神秘木盒:储藏室有个东西...那些执念物说它知道去无间渊的路。
玄夜和沈晦对视一眼,同时开口:去看看。
我们小心翼翼地回到储藏室。铜镜已经碎了一地,但那个木盒完好无损地放在角落,符纸依然牢牢地贴在上面。
我蹲下身,仔细检查木盒。它看起来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但当我伸手想要触碰时,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传来,让我猛地缩回手。
有古怪。沈晦皱眉,我能感觉到很强的封印。
玄夜突然伸手,一把掀开了木盒的盖子——
我惊呼,但为时已晚。
木盒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张泛黄的纸条。玄夜拿起纸条,念道:
欲入无间,先寻引路人。镜中花,水中月,虚实之间见真途。——林正阳
我父亲的名字!
玄夜将纸条递给我,黑眸中闪过一丝异色:看来你父亲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我颤抖着接过纸条,熟悉的字迹让我眼眶发热。这是父亲留给我的信息,跨越了二十年的时光。
镜中花,水中月...胡离小声重复,这是什么意思?
沈晦若有所思:可能是某种隐喻,指向无间渊的入口。
我盯着纸条,突然想起什么:铜镜!那个碎掉的铜镜!
我们冲回当铺大厅,铜镜的碎片散落一地。我蹲下身,小心地拾起最大的一块。镜面虽然破裂,但依然能照出人影。只是现在映照出的不是我的脸,而是一个模糊的场景——一片漆黑的水面,水底隐约有光芒闪烁。
这是...胡离凑过来,惊讶地瞪大眼睛。
无间渊的入口。玄夜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看来我们找到引路人
沈晦皱眉:怎么进去?
我看向手中的剪刀,它又微微震动起来,仿佛在回应我的想法。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中形成:也许...我们需要打破界限。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举起剪刀,对准铜镜碎片猛地一划……
最后一刻,我听到胡离的惊呼和苏挽的尖叫,然后世界天旋地转,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