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攥着那支金属笔，手心还残留着蓝光的温感。她抬眼看了下沈墨渊，他正盯着巷口，眉头没松。保洁早走了，黑袋子被翻得乱七八糟，可要找的东西，一个没丢。
“走呗。”她把笔塞进包里，语气轻快得像捡了颗糖，“证据到手，该她们慌了。”
沈墨渊没动，声音压低：“刚才那个王学长，眼神不对劲。”
“不就一值班的？”她耸肩，“你一提公务车他慌，说明心里有鬼。”
“他慌的不是车。”沈墨渊眯眼，“是怕我们翻垃圾袋。”
姜悦兮一愣，脑子转过弯来：“你是说……他根本不知道袋子里有啥？就是被人叫来堵我们的？”
“有人提前通风报信。”沈墨渊嗓音沉了半度，“我们还没动，消息先到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却笑：“那正好，踩到人家痛处了，多好。”
两人刚出巷子，迎面就是一阵吵。几个女生围在公告栏前叽叽喳喳，还有人举着手机拍。姜悦兮凑过去一看，热搜词条刺眼地挂着：#姜氏千金监守自盗？学生会公物失窃内幕曝光#。
点开，匿名帖配图是她和林悦在奶茶店的合照，时间正好是“丢笔”那天。帖子里说她私用学生会资源，勾结校外势力泄密。最离谱的是，一张p过的照片——她弯腰翻垃圾桶，标题写着：“校花深夜捡破烂，只为藏赃？”
“谁发的？”她冷笑，“编都不打草稿。我翻垃圾是为了找证据，谁信我偷东西？”
沈墨渊扫了眼评论区，眉头越皱越紧。底下清一色骂她：“富家女装清纯”“看着光鲜背地一套”“早该查查”。还有人翻她穿高定的照片，说她挥霍无度。
“水军刷得挺狠。”他语气冷，“节奏太齐，不像自然发酵。”
姜悦兮没急，掏出手机，点进校园论坛，回帖：“笔找到了，谢谢关心。顺便提醒一句，造谣要负法律责任哦～”
发完收手机，扬眉：“我倒要看看，谁敢对簿公堂。”
可事情没完。第二天一早，她刚进教室，前后桌突然安静。有人低头刷手机，有人假装看书，眼角全往她这儿瞟。一个常借笔记的女生，见她进来，立马把包往旁边挪了半寸。
“怎么了？”她坐下，笑着问，“我脸上长花了？”
没人接话。
课间，班长过来通知她学生会临时开会，语气生硬得不像平时。她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林悦的声音：“……她这种背景的人，做事肯定有目的，咱们得防着点。”
“谁让你来的？”她推门进去，笑得甜。
林悦一愣，马上换上关切脸：“悦兮，我们是怕你被误会。网上那些话，传得太难听了。”
“是吗？”姜悦兮歪头，“那你帮我澄清了？”
“我……”林悦卡住，“我是劝你别冲动，最近别参加活动，等风头过去。”
“哦——”她拖长音，“原来我是‘危险分子’，得隔离？”
旁边几个干事低头不语。空气像冻住的水。
她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压低的议论：“还装清高”“要我是她早退学了”“沈墨渊怎么还跟她混，不怕被连累？”
最后那句，像根小刺，扎了一下。
她没回头，但脚步慢了半拍。
中午吃饭，食堂里原本热闹的位置，一见她走近，立马有人起身换桌。她干脆去教工餐厅，结果刷脸机“嘀”一下卡住，弹出提示：“权限异常，请联系管理员。”
“我卡里还有八百多。”她皱眉。
工作人员为难：“不是钱的事……最近系统升级，部分学生会成员账户在核查。”
她笑了：“所以我是重点怀疑对象？”
对方不敢接。
她转身就走。手机震了，是沈墨渊：“别理他们，我在查发帖Ip。”
她回：“嗯。”又补一句：“我现在连饭都吃不上，挺像通缉犯的。”
他秒回：“那我给你送饭。老地方，十分钟。”
她抬头看天，阳光正好，可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像在看阴天。
下午社团活动，她刚进舞蹈室，音响突然“砰”一声炸响，接着放出一段录音——她和张姐的通话，被剪得像是她在威胁对方交资料。
“谁干的？”她站着，声音不大。
没人认。
她走过去，直接拔了电源。
“下次玩这套，我不拔插头，我拔网线。”她扫视一圈，“社团有监控，不信可以调。”
有人低头，有人躲开视线。
她拎包就走。走廊上，几个陌生女生指指点点：“就是她吧”“长得好看，没想到这么脏”“沈墨渊真是瞎了眼。”
她没停，但手指攥紧了包带。
回宿舍，室友小声提醒：“悦兮，你最好别出门了，贴吧又炸了，说你爸公司行贿，你是靠关系进的学生会的。”
“哦。”她脱鞋，盘腿上床，“他们咋不说我是外星人派来的间谍？”
“你……真不在乎？”室友小心翼翼。
“在乎？”她笑出声，“我要是每句都当真，早哭晕在厕所了。”
当晚，她躺在床上刷手机，朋友圈里高中同学发了条动态：“听说某人现在名声臭了，当初追她的人是不是庆幸没下手？”
她盯着看了三秒，删了好友。
第二天晨跑，她照常去操场。热完身，广播站突然播一段“匿名投稿”：“某些人表面光鲜，背地偷拿公物、泄露机密，建议校方彻查。”
跑步的学生纷纷侧目。
她停下，对着喇叭喊：“喂！下次投稿记得交稿费啊，不然算侵权！”
有人笑出声。
她也笑，可笑完，眼眶有点发热。
她不是没被议论过。以前是“姜家千金”“校花”“谁娶到她谁走运”，现在全变成“心机”“虚伪”“偷东西”。
她不怕被人讨厌，但她讨厌被误解。
尤其是，当她看见沈墨渊为了她，在论坛发长文辟谣，一条条反驳，连数据截图都贴了。
有人骂他“被美色迷惑”“脑子不清醒”。
她发消息：“别发了，脏了你账号。”
他回：“我说的都是事实，清者自清。”
她看着那句话，咬了下嘴唇，没再说话。
第三天，她收到一条陌生短信：“你再不退出学生会，下一个曝光的就是你爸的商业黑料。”
她盯着手机，终于没忍住，拨通沈墨渊电话：“你说……我是不是真的给大家惹麻烦了？”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谁允许你这么想？”
“可是——”
“没有可是。”他打断，“他们造谣，是因为拿不出真证据。你要是退了，才真是让他们赢了。”
她握着手机，听着他平稳的呼吸，胸口那团闷气，忽然散了点。
“对了。”他忽然说，“我查到匿名帖Ip，是从校外一家中介公司跳的。背后有人雇水军推流。”
“哪家？”
“暂时没确定，但和林悦她爸的对手有关。”
她冷笑：“所以是商战连环套？拿我当炮灰？”
“嗯。”他声音冷下来，“但他们忘了，炮灰也能反手点炸。”
她笑了：“那咱们继续？”
“当然。”他说，“你正常活，我挖他们底。”
挂了电话，她深吸一口气，换上最亮的裙子，画了精致的妆，走进教学楼。
路过公告栏，她停下，看着自己被p得面目全非的照片，掏出马克笔，在旁边大大写了一行字：
“本人在线，欢迎对质。造谣者，我记住了。”
写完，拍照发朋友圈，配文：“今日份的勇气充值成功”
刚发完，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回头，是林悦，脸色发白。
“你……你不怕吗？”林悦声音发抖，“全校都在说你——”
“怕？”她歪头，“我连你这种人都敢得罪，还怕几张嘴？”
林悦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她从她身边走过，高跟鞋敲在地砖上，一声一声，像打节拍。
走到拐角，她停下，回头看了一眼林悦的背影，轻声说：“你是不是忘了？
谣言伤人，但真相杀人。”
她转身，阳光洒在肩头，
手里的包轻轻晃了晃，
金属笔的蓝光，又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