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点开校园论坛时，手机差点砸地上。
首页顶着个帖，标题像刀片划眼睛：《关于林悦造谣姜悦兮的完整证据链整理》。发帖人匿名，楼却炸了。上千条回复，全是骂她“心机婊”“绿茶”“没本事毁感情就毁人名声”。
她手抖着往下翻，每一条都像扇耳光。有人翻出她三个月前在小红书发的“高中白月光”笔记，配图是她和沈墨渊在校门口的合照——那张她特意修过角度，让他看起来像在看她。底下现在全是冷笑：“原来深情是演的？”“建议申遗：林悦的p图技术”。
她猛地关掉论坛，转头刷朋友圈。
更糟。
高中同学群有人转发了那帖，加了一句：“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没人替她说话。以前总夸她“温柔体贴”的女生，头像灰了，朋友圈对她不可见。她点开一个曾和她一起吐槽姜悦兮“装清纯”的室友，对方最新动态是奶茶店自拍，配文：“今天和悦兮学姐偶遇，她本人比照片还甜！”
林悦把手机摔桌上，又赶紧捡起来，怕摔出裂痕。她盯着锁屏上她和沈墨渊的合照——毕业典礼那天，他领奖，她刚好从侧面走过，被她截了图，p掉旁边人，发朋友圈写“我们的毕业季”。
现在那条下面，全是新评论。
“删了吧，别蹭热度了。”
“沈墨渊都辟谣了，你还留着？”
“笑死，这p图不如AI换脸。”
她一口气删了二十多条，手心全是汗。再打开微博小号，原本悄悄关注的沈墨渊超话，被推到首页，标题#沈墨渊为女友辟谣#，阅读量三千多万。
她点进去，第一条热评：“原来沈墨渊也会为一个人撕破脸啊。”
底下回：“人家对林悦是普通朋友，对姜悦兮才是真爱，你看他连家族压力都敢硬刚。”
又有人补刀：“林悦怕是到现在还不明白，沈墨渊看她的眼神，连陌生人还不如。”
她关掉所有社交软件，把手机塞进抽屉，倒在床上。
天花板白得发亮。
三天前，她在咖啡厅装作无意提起：“墨渊高中最烦别人误会他感情。”姜悦兮笑了笑，说“现在不一样了”。她心里冷笑，觉得这千金小姐天真，等谣言起来，看她还能不能笑。
结果呢？
沈墨渊没退，直接把证据甩上论坛。她以为只有他们俩知道的聊天记录、她找人代发的匿名帖Ip、甚至她让学弟在表白墙带节奏的转账记录，全被扒了。
她不是没试过反扑。
昨天用小号发帖说“内容造假”，三分钟不到被删。私信几个社团熟人，想压风向，回复全是“最近忙”“不方便”。
中午她在食堂门口等姜悦兮，想当面说清楚。
姜悦兮走来，身边围着三个女生，说说笑笑。她刚往前一步，一个室友立刻挡在前面，声音冷得像结冰：“林悦，你还有脸出现？”
“我只是想……”
“想什么？”对方冷笑，“再编点故事？还是装可怜？”
她张嘴，后面那群熟人，没人看她。有人低头刷手机，把热帖翻给她看；有人转身就走，像躲瘟神。
姜悦兮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也没停。
那一眼，比骂她还疼。
她站到食堂关门，才回宿舍。
楼道静得吓人。掏钥匙手抖两下才插进锁孔。推门进去，室友刚回来，坐在桌前刷手机，听见动静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
“你……回来了？”语气干巴巴的。
“嗯。”她脱外套，挂衣帽架。那件和姜悦兮同款的香奈儿耳钉，还挂着，她一直没敢戴。
“林悦。”室友突然开口，“迎新晚会的策划，撤了。”
她猛地转身：“什么？”
“会长说……影响不好。”室友没抬头，“赞助商也打电话，不想和有争议的人合作。”
她喉咙发紧：“谁说的？”
“你自己清楚。”室友合上电脑，“下周社团例会，你不用去了。大家……不想看到你。”
她站着，像被人抽了筋。
晚上九点，微信响了。
她妈。
【你高中班主任刚打电话来，说你名字在学校论坛上被骂得很凶，怎么回事？】
她盯着消息，手指悬在键盘上，一个字都打不出。
又来一条：【你爸知道了，很生气，说你丢家里脸。】
眼眶突然热了。
从小到大，成绩好，长得好，老师夸，邻居赞，高考志愿父母都拿她当谈资。现在呢？全网笑话，连家人都觉得她丢人。
她点开沈墨渊朋友圈。
最新一条，是他和姜悦兮的合照。
没官宣，只一张图：两人在图书馆，阳光斜照，他看书，她靠他肩上打盹。配文两个字：“安静。”
三千多点赞，评论全是“磕到了”“校园爱情天花板”。
她翻他评论区，以前她总点赞，偶尔留句“学习加油”。现在那些全没了——她被屏蔽了。
她点他头像，想发消息。
打了一行：“我们真的只是朋友，你信我吗？”
删了。
又打：“我知道错了，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删了。
最后只剩一句：“你以前不是这样对朋友的。”
没发。
她知道，他不会再理她。
凌晨两点，她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
衣服塞一半，手机震了。
辅导员消息：【近期网络舆情对部分同学造成影响，学校将开展心理疏导，请相关同学主动联系心理咨询室。】
她冷笑一声，把手机扔床上。
她不需要疏导，她需要时间重新活一遍。
她把那张合照撕了，扔垃圾桶。抽屉里他送的钢笔——毕业礼物——拿出来，塞进箱子最底下。
她不是没想过留下。
她不是没想过道歉。
可道歉有用吗？姜悦兮已经赢了所有：沈墨渊的真心、学校的风向、她曾经的朋友圈。
她关上行李箱，拉链声在夜里格外清晰。
第二天一早，退宿舍，买高铁票，去姨妈家——另一个城市。
临走前，她站在校门口拍了张照。
没滤镜，没摆拍，只有她一个人，背着包，影子被朝阳拉得很长。
她最后点开一次论坛。
热帖还在，评论破万。
有人发起投票：【林悦是否应该公开道歉？】
A：必须道歉，人品有问题
b：算了，谁没年轻过
结果：A占98.7%
她放下手机，拖箱子往车站走。
风吹起发丝，她没去撩。
她知道，这一走，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候车室广播响：“G1234次列车开始检票。”
她站起来，把学生证塞进包最里层。
火车启动，她靠窗，看着校园轮廓一点点变小，最后消失。
低头，发现包带断了一根。
她没修，就让它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