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把包抱在怀里，低头盯着地板上的影子。那双舞鞋还在包里，她没再碰它，但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走廊尽头传来学生会干事的脚步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装作没听见，转身进了空教室。
门关上的瞬间，她靠在墙上，轻轻呼出一口气。手机屏幕亮了又暗，她没点开任何消息。朋友圈已经炸了，热搜词条换了好几个版本，从“校花耍大牌”到“姜氏千金霸凌工作人员”，标题一个比一个吓人。可她知道，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真正让她心慌的是沈墨渊。
他昨晚说“我比你想象中难搞得多”，可越是这样，她越怕他出事。他家里的压力、暗处的人、那些藏在设备里的小动作……哪一样都不是普通学生能扛住的。而他偏偏全都接下了，还替她挡在前面。
她翻出训练表，原定今天下午有两小时独舞排练，但她只练了四十分钟就走了。不是不想跳，是不敢多待。她怕再留下什么被利用的痕迹，更怕他为了陪她，把自己陷进去。
手机震了一下，是沈墨渊发来的消息：【视频澄清已经发出去了，原始监控也交给了校方。你现在在哪？】
她手指悬在键盘上，犹豫了几秒，回了个【宿舍】。
五分钟后，门外响起敲门声。
她一愣：“这么快？”
打开门，沈墨渊站在外面，手里拎着一杯热奶茶，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眉头微皱。
“你撒谎。”他说。
“啊？”她眨眨眼。
“你刚说在宿舍，可你室友刚在群里发消息，说你不在。”
她张了张嘴，没辩解。
他走进来，把奶茶塞进她手里：“别躲着。”
“我没躲。”她小声说，“我只是……不想练了。”
“为什么？”
“我不想你为我惹麻烦。”她抬头看他，“你知道吗，刚才我爸打电话来，语气特别冷。他说最近姜氏和沈家的合作项目可能会推迟，问我是不是‘闹了什么事’。我……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沈墨渊沉默了一瞬，声音却没变：“所以你就打算放弃排练？把自己关起来？等风头过去？”
“我不是放弃！”她急了，“我是怕连累你！你知不知道现在网上都在传你为了我顶撞家里？还有人说你爸已经把你账户冻结了！”
“谁传的，让他们拿出证据。”他语气平静，“我爸是挺烦，但还没到断绝关系的地步。至于合作项目，本来就没签合同，推迟不推迟，跟我俩没关系。”
“可万一有关系呢？”她攥紧了奶茶杯，“我不想因为你帮我，最后害得你失去一切。”
他忽然笑了下：“所以你觉得，我现在做的一切，是为了让你感激我？”
“不是……”
“我是你男朋友。”他看着她，眼神很直，“不是英雄救美的配角，也不是你负担不起的代价。我喜欢你，所以我想帮你，就这么简单。”
她喉咙一紧，想反驳，又说不出话。
“你以为减少训练就能让我安全？”他往前一步，“错了。你越退，他们越觉得我们虚。昨天那个语音、今天的造谣，都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你现在缩回去，等于告诉他们——你怕了。”
“我不是怕！”她跺了下脚，“我是心疼！”
空气突然安静。
沈墨渊怔了一下，耳尖慢慢泛红。
她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一下子烧起来，扭过头去。
但他没笑，反而声音更低了些：“我知道你在乎我。可你也得相信我有能力保护自己，就像我相信你能跳好这支舞。”
她咬着嘴唇，没说话。
“技术组已经锁定那个远程信号源了。”他继续说，“虽然对方用了跳板，但痕迹还在。只要他们再动一次手，就能顺藤摸瓜。但现在最关键的，是你得正常训练，让他们以为计划成功，才会继续暴露。”
“可万一……”
“没有万一。”他打断她，“我已经让安保调了b馆后门的巡逻时间，训练室加装了信号屏蔽器，你的新舞鞋明天到，全程密封配送。而且——”他顿了顿，“我会在彩排时坐在第一排，谁敢乱来，当场抓现行。”
她忍不住抬头：“你不用每次都冲在前面。”
“我不冲，谁冲？”他挑眉，“你是我的人，欺负你，就是挑衅我。这口气，我咽不下。”
她噗嗤一笑：“你还挺霸道。”
“只对你。”他嘴角微扬。
她低头搅着奶茶里的珍珠，忽然问：“那……如果你爸妈真的逼你分手呢？”
“那就让他们试试。”他语气轻飘飘的，“上次饭局，我当着那位‘合作方千金’的面，说了三句话：‘我没兴趣’‘我不喜欢’‘我有女朋友’。然后站起来走了。我爸气得摔了筷子，但也没拦我。”
她睁大眼：“你……真这么说了？”
“不然呢？”他反问，“难道要我演深情款款，回头再跟你道歉？我不干那种事。”
她心里那根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一点。
“所以，别躲了。”他伸手，轻轻揉了下她的发，“该练舞就练舞，该怼人就怼人。剩下的事，交给我。”
她仰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那你答应我，别一个人硬扛。”
“行。”他点头，“但你也得答应我，别再偷偷缩短训练时间。我看打卡记录了，昨天少练了一个半小时。”
她心虚地移开视线：“就一点点……”
“一点点也不行。”他语气严肃下来，“这支舞是你准备了三个月的心血，不能因为几个跳梁小丑就半途而废。你要赢，堂堂正正地赢。到时候站上领奖台，我给你拍照，发朋友圈，配文就写——‘我女朋友，牛逼’。”
她笑出声：“你什么时候学会网络用语了？”
“现学的。”他一本正经，“为了跟你有共同语言。”
她抱着奶茶，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似乎是有人在拍门。
两人同时转头。
“姜悦兮！你在里面吗？”是学生会文艺部的小林，“紧急通知！校领导刚开会决定，原定下周的舞蹈决赛，提前到后天上午！主办方说要‘趁热度办活动’！”
姜悦兮脸色一白。
沈墨渊却立刻掏出手机：“来得正好。”
“你还说正好？”她急了，“我连完整走位都没跑熟！音乐节点也才调整完！”
“那就从现在开始加练。”他打开通讯录，拨通电话，“喂，老李，我是沈墨渊。b馆训练室今晚八点起，我要包场三小时，所有设备调试到位。对，包括灯光、音响、备用电源——我要确保万无一失。”
挂了电话，他看向她：“怕了吗？”
她深吸一口气，把喝完的奶茶杯扔进垃圾桶，挺直背：“怕什么？不就是提前两天吗？大不了我熬夜练。”
“这才像我女朋友。”他笑了，“我去联系技术组，确保监控全程备份。你先去换舞服，二十分钟后训练室见。”
她点头，拉开门准备走，却被他叫住。
“悦兮。”他站在窗边，夕阳落在他肩上，声音很轻，“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在跳。”
她回头，冲他眨了眨眼：“知道啦，沈大少爷。”
她脚步轻快地走出去，走廊尽头的光拉长了她的影子。
沈墨渊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是一条未发送的消息草稿：【爸，如果你们执意要拆散我们，那沈家的股份，我可以全部放弃。】
他删掉，重新输入：【我谈个恋爱，需要董事会批准吗？】
按下发送。
窗外，一群鸟掠过楼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