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盯着公告栏上的通知，手指不自觉地掐进掌心。京都赛前集训和舞蹈社交流赛撞在同一家酒店，时间还卡得死死的——她刚把行李放下，林悦就能拎着包住进来。
“她这是存心的。”她低声说。
沈墨渊站在她旁边，目光扫过那张打印纸：“不是存心，是急了。”
“急什么？”
“急你没反应。”他收回视线，“她放照片、发消息、搞延期，一步步试探，就等你慌。可你昨天没退群，也没找我闹，她坐不住了。”
姜悦兮撇嘴：“我干嘛要慌？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女生。”
“所以现在轮到她演戏了。”他语气平静，“接下来她会约你喝茶、聊天、姐妹情深，然后不经意提起我和她的‘过去’。你以为她在示好，其实是在埋钉子。”
姜悦兮扭头看他：“那你打算怎么办？装看不见？”
“不。”他勾了下嘴角，“我们配合她演。”
“啊？”
“你答应她见面。”他说，“明天下午三点，酒店大堂咖啡厅，就说想聊聊高中往事。”
她瞪大眼：“你还真让我去听她说你们的回忆？”
“不仅要去，还得笑着听。”他声音压低，“最好让她觉得，你是个好哄、好骗、没脾气的傻白甜。”
姜悦兮气笑了：“你当我偶像剧看多了？”
“我是让你当猎人。”他靠近一步，“她想用温柔陷阱套你，你就反手给她挖个坑。等她得意忘形，把底牌全亮出来——我再收网。”
她眯起眼：“你就这么笃定她一定会露馅？”
“人心一得意，嘴就管不住。”他轻笑，“尤其是自以为赢定了的时候。”
姜悦兮沉默几秒，忽然踮脚凑近他耳边：“那你可别怪我到时候演得太投入，叫她一声‘渊哥哥’。”
沈墨渊耳朵瞬间红了，一把扣住她手腕：“别乱叫。”
“那你说，我要怎么演？”她收回身子，眼睛亮晶晶的，“要穿裙子吗？要带小蛋糕吗？还是直接哭一场表示我很受伤但依然大度？”
“穿你喜欢的就行。”他松开手，清了清嗓子，“记住，你是来听故事的，不是来吵架的。她越想刺激你，你就越要显得无所谓。”
“明白了。”她扬起下巴，“温柔贤惠小白花，上线。”
第二天下午，阳光正好。
姜悦兮穿着浅粉色连衣裙走进酒店大堂，手里拎着个小礼盒。她抬头看了眼指示牌，径直走向咖啡厅。
林悦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身米色针织套装，笑容温婉：“悦兮，这边。”
“等很久了吗？”姜悦兮坐下，把礼盒推过去，“带了点马卡龙，听说你喜欢这个口味。”
林悦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你还记得？”
“沈墨渊提过一次。”她笑了笑，“说你高中时攒零花钱就为了买一盒。”
林悦的笑容僵了半秒，随即柔声道：“他还记得这种小事啊……真是细心。”
“他记性一向好。”姜悦兮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尤其是关于身边人的事。”
两人闲聊几句，服务生上了咖啡。林悦搅动着勺子，状似无意地开口：“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聊聊。毕竟……我和沈墨渊认识这么多年，有些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姜悦兮点点头：“你说。”
“我们高二那年，他为了帮我补习物理，连续一个月放学后留在教室。”林悦抬眼，“有一次下雨，他把自己的外套借给我，自己淋回去发烧了。”
姜悦兮“哦”了一声：“后来呢？”
“后来……”林悦顿了顿，“他妈妈打电话训了我一顿，说我影响他学习。从那以后，我们就保持距离了。”
姜悦兮轻轻搅着咖啡：“所以他家里人，不太喜欢你？”
“也不是不喜欢。”林悦苦笑，“只是觉得我不够优秀，配不上他。”
“原来如此。”姜悦兮放下勺子，“那你一定很难过吧？明明付出了那么多，却被当成外人。”
“是有点遗憾。”林悦垂眸，“但我理解，门第差距摆在那儿。”
姜悦兮忽然笑了：“你知道吗？上周我去沈家吃饭，他奶奶拉着我的手说，终于有人能管住这孩子了。”
林悦的手指微微一抖。
“她还说，沈墨渊从小到大，第一次主动带女生回家。”姜悦兮歪头，“你说巧不巧，偏偏是我。”
林悦勉强扯出笑：“你们进展很快嘛。”
“也不算快。”姜悦兮托腮，“就是他每天早上六点起床给我做早餐，晚上陪我练舞到十一点，周末还要应付我爸妈的盘问……忙得连游戏都没空打。”
林悦脸色渐渐变了：“他……给你做饭？”
“嗯，煎蛋不会焦，粥从不糊底。”姜悦兮眨眨眼，“他说怕我吃食堂伤胃。”
“可他以前从不做饭的……”林悦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赶紧补救，“我是说，他对别人从不这样。”
“那是当然。”姜悦兮笑得甜美，“因为别人不是他女朋友啊。”
空气安静了一瞬。
林悦握着杯子的手指泛白，脸上却依旧挂着笑：“悦兮，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对你好，是因为新鲜感？等时间久了，激情褪去，他会不会想起曾经那个更懂他的人？”
姜悦兮歪头想了想：“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林悦眼睛一亮。
“但我换个角度想。”姜悦兮慢悠悠地说，“如果一个人高中三年都没表白，说明他根本没心动过。真喜欢的话，哪等得到大学？早八百年前就追了。”
林悦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
“而且啊。”姜悦兮凑近一点，“你觉得他会为了一个‘更懂他的人’，放弃现在每天给他塞暖宝宝、帮他整理领带、在他打喷嚏时第一时间递纸巾的人吗？”
“这……”
“最重要的是。”姜悦兮直视她，“他亲口跟我说过，这辈子只打算娶我一个。你说，我信不信？”
林悦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所以呀。”姜悦兮重新靠回椅背，“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往事。不过我现在更好奇——你为什么非要让我知道这些？是想提醒我，你曾经离他很近？还是……希望我主动退出？”
林悦猛地站起身，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只是想坦诚相待。”她声音发紧，“没想到你会这么想。”
“坦诚是好事。”姜悦兮不慌不忙，“但下次坦诚之前，建议先问问当事人同不同意。毕竟，有些人连旧合照都舍不得删，突然跑来跟我谈释怀，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林悦脸色煞白，抓起包转身就走。
姜悦兮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跑了，台词念一半。】
不到十秒，回复弹出：【我在二楼走廊拐角。】
她起身走向电梯，按下三楼。
走出电梯时，沈墨渊正靠在墙边等她，手里拎着一杯热可可。
“给你的。”他递过来，“说了这么久，嗓子该干了。”
“你怎么知道她会中途跑？”她接过杯子。
“她说第一句‘我为你补习’的时候，我就知道撑不了十分钟。”他牵起她，“你最后那句话，差点让我笑出声。”
“我说得很认真好不好！”她瞪他，“我还以为她会哭呢。”
“她要是哭了，我才头疼。”他低头看她，“不过你刚才那句‘只娶你一个’，是不是说得有点早？”
姜悦兮仰头：“怎么，后悔了？”
“不后悔。”他伸手揉她头发，“就是觉得，应该由我来说才对。”
她脸微红，低头吸了口热可可。
两人并肩往房间走，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林悦抱着文件夹匆匆走过，看见他们，脚步一顿，勉强点头示意。
沈墨渊停下，淡淡开口：“林悦。”
她回头：“有事？”
“明天开始，酒店不会再给你安排房间。”他说，“我已经通知所有合作方，今后与你个人不再有任何业务往来。”
林悦脸色骤变：“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他语气平静，“你若再靠近姜悦兮十米内，我会让法律团队介入。”
“你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
“不是为了她。”他握住姜悦兮的手，“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想未来的人生里，还有人反复拿过去打扰现在。”
林悦嘴唇颤抖，最终一句话没说，转身快步离开。
回到房间，姜悦兮把包扔在床上，长出一口气：“终于清净了。”
沈墨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她不会善罢甘休。”
“那又怎样？”她跳上沙发，“反正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他转头看她，忽然问：“如果有一天，我爸妈逼我联姻，你也会这么站在我身边吗？”
她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冲他笑：“那我先把沈家股票买下百分之五十一，然后告诉你妈，儿媳妇现在是公司最大股东。”
沈墨渊愣住，随即低笑出声。
她爬起来扑向他，被他稳稳接住。
“喂。”她戳他脸颊，“你说实话，刚才在二楼偷听，是不是特爽？看情敌吃瘪的感觉。”
“不爽。”他低头蹭她鼻尖，“看到你一个人面对她，只想立刻下来把你带走。”
她心跳漏了一拍，嘴上却说：“少来，你明明在憋笑。”
他没反驳，只是将她搂得更紧。
窗外夕阳西沉，余晖洒进屋内。
姜悦兮靠在他怀里，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陆羽今天给我发消息，说舞蹈社比赛他也要去京都。”
沈墨渊眉头一皱。
她立马举手投降：“我跟他划清界限了！我说我男朋友吃醋超严重，见不得我跟别的男生说话。”
“然后呢？”
“然后他说……”她学着陆羽的语气，“‘那你可得看牢点，万一哪天他被人抢了，你哭都来不及’。”
沈墨渊冷笑：“他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你别欺负他。”她捏他手臂，“人家也是真心喜欢我。”
“真心？”他挑眉，“真心会拿你的善良当突破口？”
她嘟嘴：“反正我已经明确拒绝了。”
“那就好。”他低头看她，“记住，下次谁再打着‘关心’名义接近你，直接告诉我。”
“知道啦，醋坛子先生。”她笑着捶他一下。
他顺势抓住她手腕，俯身逼近：“那你现在，要不要试试我到底有多爱吃醋？”
她心跳加速，刚想躲，门铃响了。
服务生的声音传来：“您好，前台送来的果篮，请签收。”
姜悦兮挣脱开来跑去开门，回头喊：“肯定是我妈寄的！”
沈墨渊站在原地，看着她欢快的背影，眼神柔和。
门打开的瞬间，她笑容凝固了。
果篮上插着一张卡片，字迹娟秀：
【愿你们的爱情，像这篮水果一样，新鲜不过三天。——林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