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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上的狂欢与声讨，如同退潮后的海浪，喧嚣过后，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沙滩。
对于真正的玩家而言，一场游戏的结束，仅仅是另一场游戏的开始。
君悦酒店顶层的套房内，陈助理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的璀璨灯火。玻璃上倒映出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像一具精准的仪器。
“老板，张海和风向标公关的线已经彻底切断，物理和数据层面都处理干净了。我们在‘瀚海科技’上的损失，控制在百分之八以内。”他的声音通过加密线路，传递到未知的远方。
电话那头，那个经过处理的低沉男声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仿佛损失的不是数千万资金，而是几张废纸。
“舆论呢？”
“暂时压下去了，但代价很大。”陈助理回答，“‘全民剧本杀’这个概念，在散户层面已经产生了负面印象。短期内，不适合再用类似的剧本。”
“无妨。”那个声音淡淡地说，“恐慌和贪婪，是硬币的两面。让他们恐慌一阵子，下一次的贪婪才会更加疯狂。现在，有比安抚散户更重要的事。”
陈助理的镜片反射着窗外的霓虹：“您是说……内部？”
“一场风暴，总会吹松一些墙角的石头。张海的倒台，让很多人看到了机会，也让一些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个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冰冷的笑意，“是时候大扫除了。启动‘净化’二号方案。”
陈助理的身体下意识地站直了：“‘天启制药’的剧本？”
“嗯。把那份‘绝密’的临床三期数据，‘不经意’地泄露出去。我要看看，联盟里有哪些老鼠，会迫不及待地从洞里钻出来，偷食这块带毒的奶酪。”
“明白。”陈助理挂断电话，转身走出房间。
门外，两个黑衣人如同雕塑般静立。
“把‘风向标’的烂摊子处理好，核心资料一份不留。另外，那个哭诉的阿姨，让她和她的家人，换个地方，过上‘富裕’的生活，永远不要再出现。”
“是。”
黑暗中，一部更加庞大、更加冷血的机器，开始缓缓转动。它不在乎舆论的赞美或唾骂，它只在乎一件事——清除一切威胁到自身运转的杂质。
……
出租屋内，叶澜刚刚将五千万资金通过十几个不同的渠道，化整为零，注入了全球金融市场的不同角落。
这笔钱，是他重回牌桌的第一笔像样的赌注。
他没有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而是像一头耐心的猎豹，舔舐着伤口，同时警惕地观察着整片丛林。
“瀚海科技”的崩盘，对庄家联盟来说，只是断了一根手指，远未伤筋动骨。他们一定会反扑，而且会用更隐蔽、更致命的方式。
【系统：检测到市场异常资金流动，目标锁定：‘天启制药’。】
屏幕上，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医药股K线图被调了出来。在沉寂了近半年后，这只股票的成交量在最近两个交易日里，出现了诡异的放大，股价在底部微微抬头，形成了一个极其标准的、教科书般的“启动”形态。
叶澜的眉头微微皱起。
太标准了，标准得就像一个新手操盘手，严格按照教材画出来的图。
“系统，深度分析‘天启制药’关联账户及信息流。”
【系统：分析中……数据匹配完成。过去48小时内，共计有37个高度疑似庄家联盟外围的账户，在持续小单买入‘天启制药’。同时，在多个高端投资社群及论坛，开始出现关于‘天启制药’核心抗癌药“靶向-7”即将通过临床三期的匿名传闻。】
叶澜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先是外围账户悄悄建仓，然后通过小道消息在特定圈层里散布“内幕”，吸引更高级的“韭菜”入场，等到市场情绪被点燃，再配合一两个所谓的“重磅利好”公告，将股价推向高潮，最后完成收割。
这是内幕交易最经典的套路。
但，出自庄家联盟之手，会这么简单吗？
“系统，推演该剧本的全部可能性。”
【系统：数据推演中……生成三种可能性。可能性一：常规内幕交易，概率17%。可能性二：多层嵌套剧本，利用‘内幕消息’为幌子，进行反向收割，概率34%。】
【系统：可能性三：复合型绞杀剧本——‘泄密者的末路’。概率49%。】
叶澜的目光，定格在“可能性三”的详细解释上。
【剧本解析：此剧本核心目标并非收割外部散户，而是清理组织内部的不稳定因素。庄家主动泄露一个看似真实的重大利好，引诱内部知情者或有异心者，利用个人或杠杆资金抢先进场。在股价拉升至预定高位，让所有‘内鬼’都沉浸在贪婪的幻想中时，庄家会瞬间反手做空，并同时放出早已准备好的‘临床试验失败’的毁灭性利空。届时，股价将连续跌停，所有高位追入的资金，无论内外，都将被一网打尽，完成‘清理门户’和‘收割市场’的双重目标。】
看完解析，叶澜的后背竟渗出一丝冷汗。
好一招“杀人诛心”！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操盘了，这是人性炼狱。他们不仅要你的钱，还要在你最得意、最自以为是的时候，把你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才是他熟悉的那个庄家联盟，毒辣，冷酷，不留任何余地。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叶澜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是那位被他从“未来科技”泥潭里拉了一把的老股民，老王。
他接起电话。
“叶先生！叶先生！是我，老王啊！”电话那头，老王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了压抑不住的狂喜和激动。
“王叔，什么事这么高兴？”
“天大的好事！”老王的声音都在发颤，“叶先生，我跟您说，您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我……我弄到一个内部消息！”
叶澜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我女婿的表哥，就在一家券商的投行部上班，级别还不低！他昨天偷偷告诉我，‘天启制药’，就是那个600开头的‘天启制药’，他们公司研发的抗癌药，临床三期数据好得不得了！马上就要公布了！国家特批，绿色通道！他说，这消息绝对保真，股价至少翻三倍！三倍啊！”
老王喘着粗气，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钞票在向他招手。
“叶先生，上次听您的，我虽然还是亏了，但总算没被套死。这次……这次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把剩下的养老钱都准备好了，还想……还想把房子抵押了，再凑点，一把梭哈！把之前亏的，连本带利全都赚回来！”
“叶先生，您是高人，您帮我再参谋参谋，这事儿……靠谱吧？”
听着电话那头老王近乎癫狂的幻想，叶澜的眼前，浮现出系统屏幕上那冰冷的四个字——“泄密者的末路”。
他知道，老王和他那个所谓的“内部人士”亲戚，都只是这个残酷剧本里，最微不足道的炮灰。他们以为自己拿到了通往财富自由的钥匙，却不知道，那扇门的背后，是早已挖好的坟墓。
告诉他真相？
怎么解释？说自己有个系统，能看穿一切？还是说自己就是那个搅动风云的神秘人“L”？
任何一句提醒，都可能暴露自己，让整个复仇计划毁于一旦。庄家联盟现在就像一头受了伤的野兽，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警觉。
可如果不告诉他……
叶澜的脑海里，浮现出老王那张布满皱纹、写满沧桑的脸。他仿佛已经能看到，在连续的跌停板之后，这位把一生积蓄和希望全部押上去的老人，会是怎样一副绝望的表情。
在“未来科技”上，他只是亏钱。
但这一次，他会死。
电话那头，老王还在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回答，那一声声“叶先生”，像重锤一样，敲打着叶澜的心脏。
一边，是自己蛰伏多年、步步为营的复仇大计。
另一边，是一个普通人即将破碎的家庭和人生。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桌面上划过。
这一次，系统没有给他答案。
ps：一边是复仇大计，一边是无辜故人，叶澜该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