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跟着陆川，在几张拼起来的长桌旁坐下。
这一桌多是些平时埋头读书、不太扎眼的同学，温婉安静地坐在斜对面，小口喝着杯里的橙汁。
陈默的位置正好能清晰地看到苏瑶那桌的动静。
陆川一坐下就开了瓶啤酒，给陈默也倒了一杯，压低声音凑过来。
眼神朝苏瑶那边瞟了瞟，带着点担忧：“默子，你跟苏瑶…没事吧？我看她刚才那眼神…啧啧。”
陈默端起塑料杯，喝了一口冰凉的啤酒。
眼神扫过苏瑶那边，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能有什么事？我和她本来就没有事，也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
陆川嗓门没压住，引得旁边几个同学侧目。他赶紧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一脸难以置信。
“卧槽！你真放弃了？你小子终于开窍了？不当舔狗了？！”
陈默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没什么温度的笑意，没直接回答，目光却落在了苏瑶那桌。
只见班长齐海正殷勤地围着苏瑶转。
齐海家里有点小钱，父亲开了个小厂子，平时在班里就有点优越感，此刻更是表现欲爆棚。
“瑶瑶，尝尝这个果汁，鲜榨的！我特意让老板现做的！”
齐海端着一杯橙黄色的果汁，献宝似的递到苏瑶面前，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苏瑶微微侧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矜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伸出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手，轻轻接过杯子，声音娇滴滴的：“谢谢班长~你太客气啦。”
苏瑶小口抿了一下，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嗯！好喝！班长你真会点！”
“嘿嘿，你喜欢就好！”
齐海被夸得心花怒放，顺势就在苏瑶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身体有意无意地往苏瑶那边倾斜，“瑶瑶，你估分怎么样？肯定很高吧？我爸说等成绩出来，想送我去澳洲留学，那边环境可好了……”
齐海开始滔滔不绝地吹嘘起家里的安排和国外的“美好生活”。
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
苏瑶则面带微笑，适时地点头附和，偶尔发出一两声表示惊叹的轻呼，眼神却时不时飘向别处，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陈默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只有一种洞察一切的冰冷和淡淡的嘲讽。
“呵。”
陈默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嗤笑，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怎么了？”
陆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齐海手舞足蹈，苏瑶笑靥如花的样子，不由得撇撇嘴。
“妈的，这齐海，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看他那副舔狗样，就差摇尾巴了！苏瑶也是，吊着人玩呢？”
陈默放下酒杯，语气淡漠，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冷静：“齐海？欺软怕硬的主，家里有几个小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至于苏瑶……”
陈默顿了顿，眼神里的嘲讽意味更浓。
“苏瑶段位高着呢，齐海这种级别的，顶多算她鱼塘里一条比较肥的鱼。”
“她享受的是被追捧的感觉，吊着几个备胎，方便以后挑挑拣拣，利益最大化罢了。”
陆川听得目瞪口呆，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陈默，手里的啤酒都忘了喝：“卧槽！默子！你…你这分析…绝了啊！你丫是不是被人夺舍了？这他妈还是那个被苏瑶呼来喝去的陈默吗？”
陈默没理会陆川的震惊，目光再次投向那对“璧人”。
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冷淡的弧度，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挺好，锁死最好。省得再去祸害别人。”
“锁死？！”
陆川差点被啤酒呛到，咳了两声，瞪大了眼睛看着陈默，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兄弟。
陆川猛地拍了下陈默的肩膀，力道不小，脸上却满是兴奋和解脱。
“牛逼！兄弟！真他妈牛逼！老子早就看那对狗…呃，那啥不顺眼了！你能想开真是太好了！来！为你的觉醒，干一个！”陆川激动地举起酒杯。
陈默也举起杯，和陆川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陈默仰头将杯中剩余的啤酒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浇灭了心头最后一丝对过去的留恋，只剩下纯粹的冰冷和复仇的决心。
放下杯子，陈默的眼神锐利如刀，越过喧嚣的人群，精准地落在苏瑶身上。
陈默不再掩饰自己的目光，不再是前世那种小心翼翼的迷恋和卑微的讨好，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一种洞悉一切后的冷漠和不屑。
苏瑶似乎感受到了这束与众不同的目光。
她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下意识地转过头，正好对上陈默那双毫无温度、甚至带着一丝嘲讽的眼睛。
那眼神太陌生了！
没有爱慕，没有痛苦，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让她极度不舒服的冰冷和……
蔑视，就像在看一件令人厌弃的垃圾。
苏瑶的心头莫名地一慌，随即涌上一股被冒犯的恼怒。
苏瑶习惯了陈默围着她转，习惯了陈默对她予取予求，习惯了陈默那种带着卑微的爱慕眼神。
这种冰冷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鄙夷，让她瞬间破防。
苏瑶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戳穿伪装的羞恼。
苏瑶狠狠地瞪了陈默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和威胁，仿佛在说“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陈默却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更深了些，甚至还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陈默不仅没移开目光，反而更加坦然地迎视着苏瑶的怒视，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
苏瑶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心里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
苏瑶猛地转过头，不再看陈默，却也没了刚才和齐海谈笑风生的兴致，脸色阴沉下来，拿着吸管狠狠戳着杯子里的冰块，发出刺耳的声响。
齐海还在旁边喋喋不休地吹嘘着，完全没注意到身边女神情绪的急转直下。
陆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乐得差点拍大腿，低声对陈默笑道：“卧槽！默子！解气！太他妈解气了！你看苏瑶那脸，跟吃了苍蝇似的！哈哈！”
陈默收回目光，不再看苏瑶那边的小丑戏。
陈默给自己和陆川重新倒满酒，语气恢复了平静：“行了，别提无关紧要的人了。喝酒。”
仿佛刚才那场短暂而无声的交锋，只是拂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温婉坐在斜对面，一直安静地小口喝着果汁。
她清澈的目光在陈默和陆川身上短暂停留，又扫过远处脸色难看的苏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她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安静得仿佛不存在，却又将一切都收入眼底。